下午拍戏的空档,阿暖把刘帅叫到了远离人群的地方,请他多帮帮林文文。刘帅因为自己是生活制片,出于工作需要,本来就归现场制片调度。而一向并不擅长对别人发号施令的林文文,在刘帅眼中根本就不适合做现场制片。
现在阿暖向他张口了,刘帅的大哥做派也就上来了。“行,就当我把现场制片也兼了。”
其实阿暖之所以找刘帅帮忙,还有另一个意图。那就是刘帅和马得明私交不错,如果刘帅替林文文出头,那么马得明碍于刘帅的面子,就不会太难为林文文了。
在之后一段时间的拍摄片场,每当看到林文文无法控制的场面,刘帅就站出来替她摆平。
比如有一次,灯光组的几个小伙子在开拍后扯闲话,声音越来越大。林文文提醒了他们好几次,这几个家伙看她是个弱女子,根本不往心里去。这一切都被刘帅看在眼里,等导演喊咔之后,刘帅带着林文文走到几个小伙子面前。
刘帅虽然是生活制片,但人长得壮硕,平时又不苟言笑,所以除了吴越影视的人,其他人都摸不着他的底细。但有一点,他们看出这人不好惹。
“兄弟们,以后开拍的时候小点声成不?”刘帅看着几个人,不冷不热地问。
“生活老师,我们闷得慌,扯两句闲话都不行啊?”灯光组其中一个看上去有点皮的小伙子染了一头金毛,再加上他又是长头发,所以老远看上去活像一条金毛狗爬在了他头上。
“你以为刚才导演喊咔是因为啥?就因为你们几个说话声太大了!”刘帅抬手摩挲着自己的鼻子,两眼从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人家现场制片都提醒你们好几趟了,你们倒好,越说越起劲了。给你们灯光组长点脸行不?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人家一小姑娘,有意思吗?”
林文文站在刘帅旁边,看着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人这会儿脸上变成了猪肝色。她侧过脸,感激地看着刘帅,却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的谢意。
看到几个人面子上挂不住,刘帅故作神秘地凑近了他们,压低了声音说道,“哥几个,别让我为难,你们以为这姑娘只是个生活制片?不不不。”刘帅看了看几人疑惑的神情,接着说,“实话告诉你,人家可是带资进组,来这儿体验生活,外加监督剧组来了。”
刘帅说完,直把灯光组这几个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既然这个看上去文弱好欺负的姑娘是投资方,那他们可万万得罪不起。于是几个人一起向林文文道歉,并表示以后一定唯她马首是瞻。
就这样,林文文在刘帅的帮助下,在剧组逐渐树立了威信,获得了大部分人的支持和理解。
然而,因为阿暖没有告诉林文文,自己请刘帅给她帮忙的事,所以林文文一直误会是刘帅对自己有意思,这才大献殷勤的。所以随着刘帅替她出头的次数越来越多,林文文对于刘帅的感激也逐渐变成了一种愧疚。
这天艳阳高照,剧组来到绍兴著名的酒厂会稽山总部附近拍戏。这里空旷辽远,宁静安详,简直就是度假的好地方。
吃过了午饭,大家都在原地休息。这时候演员副导演易晖把群头(群众演员的头头)叫了过来,让他赶紧把前一天定好的一个女演员找来。因为下午有一场激情戏,在一点开拍之前,美术组要给这名女群演员化好妆。
群头是个老江湖,看上去比泥鳅还滑。他说了声“好嘞”,就开车把该演员接了回来。于是化妆师赶紧给演员化妆。十分钟后,一个看上去风尘气十足的妖媚女子从美术组的依维柯上走了下来。这个女孩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这副模样,不禁纳闷了。这是要拍什么呢?
下午一点,剧组准时开工。
在林文文和刘帅类似于男女二重唱的几声“安静”里,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三、二、一、A!”吴导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喊道。
一段女一号与大反派的对手戏,两人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打得难解难分。这段打戏由于武术指导的精湛技术,拍得非常顺利。
半小时后,剧组转场,来到了美术组预先搭建的景——“飞鸾洞”前。这一次,在导演、摄影师、灯光师、男二号进洞后,易晖领着之前那名群众女演员跟了进去。之后,其他人都被告知在洞外等候。
阿暖和邵盐望着黑黢黢的洞口,不禁感到有些发憷。就在这时,她一转眼看到林文文和刘帅正在闲谈。
“这个女群演看上去像是不情愿啊。”林文文有些诧异地说道。
“有什么不情愿的?激情戏,给钱多。再说了,又不是来真的,怕什么?”刘帅轻描淡写地说。
“唉,其实这段激情戏不是我们写的。”林文文叹了口气。
“我知道,按照吴总的习惯,这肯定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刘帅笑了笑。
原来不到三行的一场激情戏,竟然拍了两个小时。剧组其他人都等得不耐烦,早就躺到各组的车上打盹去了。只有阿暖、邵盐、林文文、刘帅四个人等在洞外。
等吴导几人从洞里出来的时候,那个女群演跟在后面,正抽抽搭搭地哭着。
“没人告诉我要拍激情戏啊,呜……”女演员哭着说道。
听了这话,现场所有人蒙了。大家立即把目光聚集在演员副导演易晖身上。易晖听了这话,也愣住了。
“姑娘,钱你都拿了,怎么不能拍?”易晖有些生气地问女演员。
“我才拿了三百块,就要给你们拍激情戏?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女演员横眉怒目地看着易晖。
大家听了这话,都大吃一惊。吴总更是直接走到了易晖面前,瞪着他问怎么回事?
“姑娘,咱可得讲理啊。我给你的不是三百块,可是两千七啊!”易晖理直气壮地反驳这名女群演。
听了这话,大家这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群头黑了这女群演两千四,而且还没有把到底要拍什么戏给人家姑娘说清楚!
在真相大白之后,这名女群演生气地跺了跺脚,哭着离开了现场。
“你去跟群头讲讲道理,让这人别太贪了。”吴导拍了拍易晖的肩膀,就离开了片场。
阿暖看到易晖拿出了手机,就已经猜到他想要干什么了。她刚想要上去阻拦,易晖已经把这些天所有群众演员的报价单发到了群里。
这意味着群头黑群演钱的事,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这样一来,群头成了众矢之的,也成了易晖的敌人。
阿暖很想对易晖说一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然而,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