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广告业务中，回扣率最高可达15%—30%。面对秦部长的五根手指，阿暖不解其意，乍一看还以为是50%。不过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猜错了，秦部长既然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她，那肯定是带着合理的要求而来的。

难道他想从赞助费中拿50万？阿暖不禁猜测道。无论如何，先给秦部长吃一颗定心丸才是上策。

“只要我们合作成功，您的要求我们会尽力满足的。”阿暖面不改色，依然诚恳地笑着说道。

秦部长品茶之时，不经意间也在观察着阿暖神色的变化。令他意外的是，这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女孩竟然处变不惊，张弛有度，说起话来滴水不漏。面对阿暖，秦部长心中暗生佩服。

他本以为是东盛文化有意怠慢，才派了一个小姑娘过来，现在看来，他们确实派对了人。这个女孩不简单呐，秦部长心想。

一壶茶喝到了第五泡，两人的会面结束。

“这份方案我先带回去，和厂里领导开会讨论一下。”

秦部长刚打算把阿暖的广告方案装入公文包，阿暖假装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啊呀，我差点忘了。秦部长，这个方案是我们公司上午刚开会通过的。因为下午就要来见您，所以简单装订了一下。您要是拿去见领导，至少让我先把方案带回去，多做几份装帧精美的方案给您吧。要不，显得我们东盛文化抠门到连这点钱都要省了呢。”

听阿暖故作玩笑地说完，秦部长也不以为意。

“哈哈，好吧，我就等你的精装版。”秦部长说着把方案还给了阿暖。

阿暖之所以要拿回方案，“精装版”当然只是个借口。她这份方案中，《九里香》的项目预算放在了最后。而刚才秦部长翻阅方案的时候，因为翻得太快，并没有细看最后几页。阿暖正是留意到这一细节，决定调高预算，以便让广告赞助费和秦部长伸出的五根手指头升值。免得她两百万的投资业务缩水严重，还得另找一家来凑。

离开茶楼之后，阿暖就给曲睿打了电话，商量调整项目预算的事。因为不确定方山酒厂对于广告植入的力度是大是小，所以曲睿和王木林商量之后，同意阿暖修改她广告植入方案的项目预算。

阿暖回到家，便马不停蹄地重新修改了一遍方案，把《九里香》的项目预算上调550万，变成了9000万。同时将广告植入分为四档，由低到高依此为250万、500万、1000万、2500万。考虑再三，她又把公司已经敲定的主创团队也加了进去。

《九里香》的主创团队中，有大牌导演左进，一线实力派演员慕之，当红花旦颜露。这样的团队，再加上《九里香》这个故事本身的魅力（当然广告商对明星更感兴趣），从而确保了这部电视剧的市场影响力。

改好方案之后，阿暖先发过去让曲睿过目。曲睿看过没有问题之后，阿暖便到附近的打印店打了几份精装版，寄给了秦部长。

介绍完东盛文化策划部副部长墨暖与广告商的第一次见面之后，让我们来看看另一个副部长程东东与投资商的第一……啊不，第Ｎ次见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程东东所谓的投资商，就是他老子——宝龙集团的副总裁程建国。

尽管程东东平日里仗着他老子的地位，在朋友圈里吃得非常开。久而久之，他倒真以为自己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少年才俊了。在任总布置完任务之后，程东东便在朋友圈里吆喝了一圈，然而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非但留言的一个都没有，更可恶的是点赞的人也死光了。

这不科学啊，平日里组个酒局饭局的，留言的不下五十个，点赞的更有一百多。怎么现在朋友有难了，反倒连一个帮忙的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程东东只好挑了朋友圈富豪榜的前三名，一一登门拜访。然而这三人跟他一样，都是死命抱住老子大腿啃到死的啃老族，虽然平日里过着养尊处优的奢华生活，但每一个子儿都是从老子腰包里掏出来的。三人一听到程东东拉投资拉到了他们这里，当即婉言谢绝。

这些个富家公子对于投资不感兴趣，他们不缺钱。对他们来说，投资这种事太俗了，他们喜欢高尚的生活。就连扯闲话，也必须得高尚。

通常，他们喜欢开着用老子的钱买来的千万豪车，搂着小网红们畅谈人生。过去、现在、未来，随便聊，但绝对不能俗。

关于一个问题的讨论，在他们的圈子里经久不衰——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的程东东为了进一步巩固他在东盛文化的地位，已经没空去解答这个扯蛋的形而上的问题了。他只要拉到两百万的投资，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他原本以为两百万的投资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即便没有东盛文化在业界良好的口碑，光是凭借他（或者他老子）的地位，也会有人给他面子。

可惜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朋友圈里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现在统统开始敷衍他。失望之余，程东东终于意识到如果没有他爸，他屁都不是。

大彻大悟之后，他开车往父亲上班的宝龙大厦驶去。

宝龙集团副总的办公室，和总经理办公室都在大厦顶层。程东东走近副总办公室，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厉声训斥着某人。他听了半天，才听清被训的人正是他爸。

“项目启动都快半年了，怎么进度这么慢？龙湖仙居可是我们集团的重点项目，你这负责人是干什么吃的？”女人媚声细气地斥责道。

“龙总，您消消气，我再催他们。”程建国唯唯诺诺地说。

“我来一次你就催一次，我这不来你就不催啦？我说程副总，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陀螺似的，非得我拿鞭子抽着你才肯转？”女人冷笑问道。

“龙总您……您放心，我……我一定尽心尽力，把龙湖仙居项目做好。”面对办公室里这个女人的斥责，程建国的舌头似乎开始打结了。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说完，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从副总办公室走了出来，扭着她那过分苗条的水蛇腰走进了斜对面的总经理办公室。

程东东当然认识这名女子，她就是宝龙集团的总经理龙晶晶。一想到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爸爸被一个二十六岁的黄毛丫头训斥，他就怒火中烧。然而她那妩媚的身姿，又让他心旌摇摇，浮想联翩。

“东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沙哑的声音让程东东回过神来，他一转头，就看到了因为刚刚挨过训斥而灰头土脸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