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投石机上杠杆长臂不断将弹袋内的石弹抛向一百五十步之外的“飞鹞子”老巢,木质结构搭建的寨墙经过石弹连绵不绝地撞击,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咔啦啦~”
当第八块石弹重重撞击在寨墙之上时,陈匪、二头领等木墙上的山匪听闻一阵刺耳的硬木断裂声响,然后感觉整个身子都仿佛在逐渐下沉……
随着“啪挞”一声巨响,木墙一角再也承受不住石弹的冲击,轰然倒塌。站在此处的三十多名弓箭手连同堆积成片的滚石擂木也一道随着木墙倒塌狠狠地摔落下去,扬起一成片木屑和惨叫声飘散在空气中,留下道足有五米长的口子。
“好!”寨前空地上,数百山字营士兵齐齐欢呼一声,随后不等杨开山等将领下令,自发的列好阵型,准备向眼前这座山匪老巢进发。
韩锋见木墙已经被投石机轰塌,于是一吹铜哨,几百弓弩手迅速结阵向山字方向营靠拢。
“死守住缺口!别让他们进来!快点!弓箭手!人呢!”陈匪见自己引以为傲的木墙在如此短时间内就被石弹轰塌,不由惊惧万分,但与此同时也知道如今事态紧急,必须死死顶住缺口,绝不能让眼前的官兵攻入寨中,否则一切都完了,于是不断催促在身后待命的山匪前去缺口处与之死战。
“二头领,快让你的人守住缺口!二头领!二头领!”陈匪连患几声,却见那二头领没有半点反应,于是上前一步推了推他身子……
然而陈匪一推之下,二头领却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在石弹轰塌木墙之时,掉落的滚石擂木将一根飞溅的木刺带起直接刺入了他的眉心,他就这么靠在木墙边上活活死去……
“孙彪!迅速攻入缺口!占领木墙!”山字营中,杨开山对整装待发的孙彪大声下令道。
孙彪回道:“交给我吧!”然后回到旗中对自己麾下将士大声下令道:“结阵!前进!”
“喝!”
二百刀盾手再次拉下头盔上的面甲,在孙彪带领下向前方营寨缓缓而去,身后不远处,锋矢营的弓弩手也紧紧跟在他们后阵不到十步距离,以便便随时接应。
“来了,守住!我们尽占地势,以逸待劳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在缺口处!”此时守在木墙缺口处的山匪在陈匪带领下死死盯着前方正在逼近的铁甲方阵,刀身敲击盾牌的声响仿佛在敲打着他们灵魂一般,他鼓足勇气不断给自己和身边的同伴打气。
“六十步!”锋矢营的测距手准备的全军报出了木墙和自身的距离。
韩锋手一挥道:“弓箭手!”话毕立马有数百弓箭手弯弓搭箭,调整好了弓弦力度,瞄准木墙之上的山匪蓄势待发。
“放!”韩锋一声令下,绷弦破空之声连贯响彻半空,旋转的羽箭如同一条条冰冷的毒蛇,无情的向木墙上那些呆若木鸡的山匪攒射而去。
“噗……”
箭镞无情地钻入木墙缺口四周的一切可见活体中,带出一道道绽放的血雾,但闻一阵急促的落地声响,缺口处上下近百山匪被这轮箭雨射翻滚落到地上,一时哀嚎连连,给余下的山匪心里浮上了一丝阴影。
“冲上去!”眼见自己同伴处在在崩溃边缘,陈匪心下一凉,立马拔出腰间长刀大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身后数百山匪见头领如此悍勇,之前的冰冷恐惧一扫而空,怒吼着向孙彪所部袭来。
“盾阵!”而此时已经进入五十步范围的孙彪旗部,见山匪冲了上来,立刻切换了阵形。只见正在继续推进的孙旗所部第一排刀盾手立刻将圆盾立与胸口,后面数列纷纷将手中圆盾举过头顶,架在前列将士头盔之上,和两侧袍泽紧密贴合在一起,远远望去如同堵盾墙正在缓缓压境。
“砰砰砰~”
山匪撞击盾阵的响声不断在刀盾手耳边回荡,有几个身手矫健的山匪甚至直接一跃,妄图以泰山压顶之势把盾阵凿开。
“稳住,继续向前压,别停!”孙彪在阵中努力举着圆盾指挥,他和周围两名士兵一道,盾上方正趴着一个山匪不断扳着盾沿,想要把它扒开。
孙彪紧紧握着左手的盾牌,忽然神色一变,索性主动将圆盾向左侧一翻,那名山匪瞬间被自己的惯性掀落阵下。然而不等孙彪松一口气,又是一阵剧烈晃动,五六名山匪再次跳了上来……
“妈的真是没完没了……”孙彪暗骂一句,随后眼中怒火中烧,大喝一声:“起!”
就闻一声齐喝,原本举盾的后列士兵盾牌猛的齐齐一顶,那三四名山匪立马如同沙袋一样飞了出去,另有两人直接掉入阵中被乱刀砍死。
“砰!”
此时此刻的山匪愈发的疯狂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纷纷向孙彪的盾阵撞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一旦官兵攻陷山寨,那连命都没了,眼前这股官军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想要活命由不得自己不拼命。
陈匪一个冲锋,左肩上的肩甲狠狠撞在最前列韦鹏的圆盾上,只见韦鹏身子微微往后一扬,然后持盾用力一顶,企图将陈匪给顶翻,再用戚刀将他斩杀。然而陈匪见圆盾朝自己袭来,横刀一挡,立马退开数步,稳稳站在原地,迅速被后面一拥而上的山匪淹没在人群中。
“真是可惜,这厮有些手段……”韦鹏暗暗叹息一声,见疯狂的山匪又再次撞来,又全神贯注了起来。
孙彪见自己盾阵周围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山匪,暗道一声差不多了,然后立刻下令:“切阵!攻!”
“喝!”整个盾阵爆发出一声齐喝,四周第一排刀盾手手中圆盾集体一甩,将眼前疯癫的山匪撞的晕头转向,随即右手戚刀在他们身上闪过一道极其精致的弧线,带出一片片鹅毛般的血液在空中飞溅,很多山匪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死陷入无边黑暗……
前排刀盾手解决掉眼前山匪后,立刻原地蹲下,盾持胸前紧紧盯着眼前冲过来的山匪。
就在山匪嚎叫着冲过来要撞上那些士兵之际,突然这些刀盾手身后出现又一整排的刀盾手。只见他们一脚踏上蹲在地上将士的肩甲,腾空一跃,手中戚刀高高扬起,此时在这些山匪眼里那些腾空的刀盾手如同一片巨大的殃云要将自己吞噬一般。
“噗~”
腾空士兵落地刹那,戚刀沉重的去势将眼前敌人一个个砍翻砍烂,伴随着血肉横飞的场面,令后面本还激奋的山匪头脑渐渐清醒下来。
“喝!”在腾空刀盾手收获战果的时候,原本蹲在地上的整列士兵起身一喝,从前方刀盾手间距空隙处跑过一个旋转将企图冲上来的偷袭的山匪砍翻在地,随之又是半蹲持盾立与胸前,后方的士兵再次踩在前排士兵肩甲上月向匪群,但见一道道飚溅的血液染透了将士们的衣甲……
眨眼之间,前去冲阵的山匪已经折损过半,剩余的人此时早已失去了应有的血勇之气,望着眼前腥红的铁甲修罗,早就吓得心胆俱裂,离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知道怕了?迟了!”孙彪看到之前还血勇异常的山匪此时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前方不知所措,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后吼道:“集结!切盾阵!”
原本四散而开的阵形在听闻孙彪下达指令后,立刻向木墙前方刀盾手处集结。不一会儿功夫,盾阵又再次恢复如初,继续向前方不到三十步远的木墙缺口处推进……
“咻咻咻~”
韩锋眼见前方孙彪部战果显著,在他阵势重新集结后,立马下令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再次攒射出手中箭矢。
这波箭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呼啸的箭镞钻入缺口处山匪的躯体时,凄厉无助的惨叫声终于让那些依旧发愣的山匪彻底醒悟过来,官兵不单单只有眼前这两百铁甲刀盾手,还有弓弩手,还有那快接近寨墙高的长矛,以及那些能投掷巨石生灰的投石机……
下一刻,寨外的山匪终于彻底崩溃了,转身就疯狂地向木墙缺口处的老巢跑去,早就守在缺口处的陈匪望着眼前这一切,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面的军爷请止步!”眼见那铁甲洪流离自己不到十步距离,陈匪狠了狠心,气沉丹田大声说道:“军爷阵容强盛势不可挡,陈某万分佩服!我愿将寨中辎重银钱全部孝敬军爷,只求军爷能不能给我和兄弟们一条活路!”如今自己手中军队士气崩溃,知道再打下去也无法改变什么,到了生死关头陈匪首要就是考虑保命,只要留得自己性命在,不怕以后不会东山再起,大不了离汉陵地界远点罢了,反正远州乃至整个远东那么大,还怕没自己容身之所么?
“呵呵……”孙彪一听,不屑地笑道:“别做梦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讲条件资格么?机会我精卫营之前已经给过你们了!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我,至于你那些家底,待我大军攻下营寨后,你以为还轮得到你做主么?想推延时间?你算盘打错了!”
那陈匪和一听,顿时心下一凉,颤声道:“军爷当真不肯放过在下?就不怕鱼死网破么?兔子急了还咬人,我麾下仍有两千敢战之士,军爷最好再思量下!”
孙彪听着寨内传来的哭喊之声,面甲后的脸庞浮出一抹笑意:“好啊,既然如此,我倒要见识下这两千敢战之士到底如何神勇,全军听令!进攻!”
“喝!”
二百孙旗刀盾手五人一组向缺口处扑去,冲在最先的正是韦鹏一伍。韦鹏对之前没斩杀陈匪一直感到耿耿于怀,势要将其头颅砍下来方能解恨。
陈匪见这支军队软硬不吃,惊怒之余也只能指挥剩余不到百人开始迎战冲过来的官兵,众人抱着杀一人够本杀两个血赚的想法嚎叫着向韦鹏一伍杀去。
当沉重的甲盾和肉体碰撞那一刻,一阵阵清脆的骨裂声不断在两军中间响起,最为血腥直观的肉搏战开始了。
只可惜这肉博对象根本不成正比,就如同一个手持凶器的两百斤胖子将一个长期营养不良连衣服都打满补丁的儿童对打一般,结局已经非常明朗。
全身武装到牙齿的刀盾手肆意妄为地收割眼前山匪的性命,只一个瞬间,冲在最前的五名山匪一个接触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韦鹏这面除了身上挂满了山匪的血液,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损伤。
“叮~”
“噗~”
“砰!”
一名山匪一刀砍在冲上来的刀盾手肩甲上,这一刀势大力沉,然而仅仅带起了一片甲叶,他的刀就应声而断。那名刀盾手手中戚刀一转,直接在他胸前布甲上划起一道靓丽的血弧,那山匪还未来的及尖叫,就见一面巨大的圆盾向他脑袋砸来,但闻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他的颈骨被砸断,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倒了下去。
“啊!”陈匪怒吼一声和韦鹏缠斗在了一起,只见陈匪将一手多年习练的“陈家刀”挥的栩栩如生,一时让韦鹏无从下手,只能以盾挡住他的刀势。
“砰砰!”
陈匪连续不断地将刀砍在韦鹏圆盾上,盾身处不断有木屑飞舞,如此快捷势沉的刀法逼得韦鹏节节后退,只能全力防守,但面甲后的双眼从眼孔处一直注视着他的行动,就等一个破绽到来。
连砍十余刀后,陈匪气息一滞,刀势逐渐变弱,韦鹏抓住时机,圆盾用力一甩,随即一个侧身,手中戚刀回旋而出,陈匪见此,强行提气将手中腰刀同时向韦鹏脖颈处砍去。
利刃入肉声音和金属碰撞同时响起,韦鹏一下被这一刀的巨大冲力掀翻在地。但见陈匪此时鼻子上方的脸已经没了,只留飞溅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