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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汉陵……
“……都安歇吧,我的袍泽,愿你们在天之灵能保佑我精卫营早日平定乱世,请受我刘策一拜!”
刚落成的祠堂内,供奉着此次出战阵亡的精卫营将士牌位,下方香火缭绕,四周一身素袍的将士肃立在前,为昔日同袍送行……
门外失去自家顶梁柱的家属早已经泣不成声,在刘策回到汉陵,和精卫营各营主将把他们召集到校场之际,告知他们这一消息的时候,不少英烈家眷是当场昏厥了过去。
战争无论胜负,伴随着的永远都是百姓的痛苦,刘策默默忍受着眼前一切,将一件件阵亡将士的衣甲战战兢兢地交到他们手中……
“英烈的家属我不能薄待他们,只要我能给的,全部都给他们!不能让我的将士死不瞑目!”
刘策站在祠堂前望着将士的牌位,心中不住挣扎煎熬,发誓一定要让这些阵亡将士家属后半生生活无忧!
秦墨、叶斌、许文静三人静立身后各有思绪,尤其许文静对刘策给予将士家属的抚恤是异常震惊的。
“普通阵亡将士一千两白银,月供六斗米,连供十年,若家有子女则一应生活支出全由精卫营支出直至十六冠礼、笄礼之年?三年免税,之后田税减半?难怪精卫营有这等战力,将军好魄力啊!”
在许文静心下震惊的同时,这几日以来在汉陵所见所闻,也对刘策治下的属地产生浓厚的兴趣……
“汉陵原治下百姓面色自信,完全没有往日其各处所见那般麻木不堪,城容整洁不见污秽,比之远州城还要干净亮丽,各处兴修水利屯田,如我所料不差数十万亩田地只在等闲,怪不得将军敢夸口一年平定冀州南部,有这等根基何愁大事不成?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自己过于托大,现在!一年时间绰绰有余,至少南部地区那是足够了……”
想到此处,许文静浑身颤抖起来,眼中欲望展露无疑,他巴不得现在就提出出兵冀州一展抱负。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仔细把冀州布略不足之处补足……
秦墨感受到了边上许文静身上流动的贪婪气息,不由回身看了他一眼,心中笃定必须要时刻堤防这个年轻人……
祭拜完英烈之后,刘策略带疲态走出祠堂外,对百姓说道:“从今以后英烈祠终日开放,各位都可以前去祭拜悼念我精卫营的将士,他们……”
说到这儿,刘策语气有些哽咽:“他们是为了守护尔等安宁才战死沙场,我希望这些战死的将士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他们的家眷老小还望你们多多关照……”
门口的百姓听刘策这么说,又闻内中传来阵亡将士家属的啼哭之声,心中也是震动万分,陆陆续续的进入祠堂开始祭拜阵亡的将士。
刘策强忍悲痛,定了定思绪对修建祠堂的高老汉等工匠说道:“该祠堂名定为英烈祠,为我阵亡将士永受世代香火之所,任何人不得在此造次,如有侮辱出言不逊者,诛!”
“谨遵将军之令!”所有工匠齐齐答应一声,在修建这座祠堂之际,他们在内心悲痛同时也是感到万分荣幸,能为精卫营将士修建亡灵归宿那是何等的庄严肃穆。
“将军,请听属下一言。”
就在众工匠走后,许文静悄悄来到刘策身侧对他轻声说道:“将军体恤将士,照料他们家属这文静明白,但这英烈祠,可否改动下名号。”
刘策冰冷地回道:“依军师之意呢?”
许文静道:“只需改动一字,唤忠烈祠即刻……”
“忠谁?”刘策冷眼一扫许文静,“他们身前已经跟着我出生入死百战沙场,死后难道还要继续效忠下去,让他们永远不得安宁是么?”
许文静心下一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刘策继续对他说道:“军师,念在你初入我精卫营,很多规矩你又不甚了解,方才之言就当我不曾听闻,然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这般话语了,专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许文静脸颊一滴汗珠滑落,恭敬的称是,随后跟在刘策身后向“校尉府”行去。
“将军,阵亡伤残将士抚恤已经全部发下,总计一百八十四万五千两白银,外三十二万石粮食也已命人准备发下,另外一些零碎记载,属下也一并记在文册之中,请将军过目。”
校尉府内,周逢一脸恭敬的将记录在案的文册交到刘策手中,刘策翻开看了几眼,合上后说道:“有劳周先生了,对了,这些时日土木修建进展如何?”
周逢说道:“回将军,此次进入汉陵人口众多,各地庄园堡垒开垦土地的人口已经足够了,属下已经将他们安置与各处,屯田矿物工作也可以继续展开,如不出意外,明年开春时节就能实现复耕局面……”
刘策点点头:“很好,如今天气寒冷,远东的冬天比河源更为寒冷,多分发棉衣粮食给百姓让他们免与饥寒,另取暖用的煤炭也断不可少,他们遭逢巨变,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切记不可对他们怠慢……”
周逢说道:“将军放心,属下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如今被服坊正在日夜加班加点,争取早日让他们穿上新棉衣……”
刘策沉思片刻说道:“还不够,人数太多了,所带来百姓至少三成衣衫单薄,被服坊根本来不及制作,你和叶长史商量下,让他委托远州各地商户与我精卫营接洽,希望能有个合适价钱订制足够多的棉衣被服,远东的冬天太过寒冷,只有让他们穿暖吃饱才会全力修建我们的属地。”
周逢行了个揖礼:“将军仁慈,属下这就前去和叶先生商量……”说完便退出校尉府向叶斌所在之地走去。
刘策伸出双手在火炉上烤了一阵,随后说道:“军师,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如若可行,我打算过一两月就开始实施起来……”
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许文静闻言,也索性坐了下来,和刘策一道烤火取暖,这几日相处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将领不在乎这么些小结,待身体有些暖意许文静便开口说道。
“将军,如若今年就开始攻略冀州,是否会太过焦急?大军刚回来不多久,需要休整……”
刘策罢罢手:“我自有分寸,你且说说你的布略。”
许文静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如若打算快速进占冀州南部,将军除了要用铁血手腕之外,还需要做另一手准备,本来文静还为另一手准备发愁,然这几日观察下来,文静可以断言,冀州南部胡夷就只有两条路。”
刘策奇道:“哪两条路?”
许文静阴笑一声:“归顺将军成为精卫营的忠实走狗,或者,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策眼中一寒:“军师说说,我汉陵有什么东西能令你如此自信满满?”
许文静冷冷地说道:“盐!”他家世代经商,自然知道盐的重要性,如今见精卫营中的精细盐引堆积如山,不由暗道大势可为。
刘策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治下可是拥有一项黑科技般的存在,而且胡人所处之地缺盐程度比中原要严重的多,但偏偏盐却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许文静见刘策这般,又继续神秘的说道:“另外,将军治下铁品质量上优,何不多造几口锅呢?要知道铁锅对胡人的意义……”
“嗯?”刘策眼前又是一亮,然后盯着许文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是个混蛋!”
许文静闻言并未惊讶,而是一脸的得意,随后刘策大笑一声自嘲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罢了,你再详细说说步骤过程,需要多少兵马。”
“将军,不需要过多,三千兵马为后援以防不测,属下只需八百人便能搅乱整个冀州。”许文静自信的说道。
“八百人……”刘策闻言闭目沉思,“会否太少了?”
许文静摇摇头道:“八百人足够了,属下还嫌太多,只是必要的杀戮还需亲自动手才行,待冀州各部一乱,那南部就会彻底成为将军治下领地了。”
刘策继续说道:“介时实行政策除了冀州原子民按我汉陵法令外,其余一律用塞外蛮夷之道教化,让他们自食恶果……”
许文静大喜,拱手说道:“将军英明!如此一来,冀州胡人将会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介时再从尊崇精卫营的胡人之中挑出一支绝对效忠将军的胡骑部队,为收复冀州全境做为先锋……”
“许文静,一个月后我就出兵冀州,你随我同行。”刘策听完许文静的话,心中当即下定决心着手冀州攻略了,拖沓可不是他性格。
许文静道:“只是一个月后远东冰雪封天,又冰冷刺骨道路崎岖,将军你又有伤在身,真的要如此么……”
刘策道:“我没时间和精力去赌明年开春胡奴会不会再南下,既然决定的事就应该当即立下方案去执行!以免失去最佳良机……”
许文静起身说道:“那好,将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文静还能说什么?其实文静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前往冀州将那滩死水搅混!”
刘策看着他那模样不由笑了笑,有这种急功好利又心思缜密的人才在,自己的精卫营将会走的更远,冀州基本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待出征将士休假结束,即刻安排此次出征冀州事宜,至于将选嘛……”
刘策开始思量起这次出征的营选,这次所带必须全是骑兵,傅云骁是必带人选,他能力有目共睹。但另一个选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