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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历370年,二月初二,远东各地气温已经渐渐开始回暖,又到了农忙的时节。
沉寂了近一年之久的汉陵地界终与恢复了农事生产,近一年来,八十余万亩开垦完毕的土地,农民们正在农业司人员的指导下播下各种粮食物种,预计四十天左右就能有第一批不靠劫掠而获的粮食。
农田划为军田和民田,军田按功行赏给那些战功卓越的将士,他们家属有了自己的土地,即使以后自己的男人战死也不会因为失去依靠而至家破人亡的地步,也能安安稳稳的继续生活下去。
同时打造好的农具和上万头牛都已经租借发放下去,还是优先给予精卫营的家属,这于公于私都值得刘策这么做,若不是他们的悍勇忠诚,自己断不会有今日成就。刘策不是那种喜欢揽功的人,他分得清谁才真正该获得荣誉和奖赏。
看着眼前忙碌的情形,刘策笑了,这俩月以来是他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弥禄平原之战后,冀北那边没了动静,果如许文静预料一般呼兰人已经陷入了部族纷争,无暇顾及他处。
本来刘策想借机索性一次性把冀北也收复,但仔细想想还是放弃了,自己在冀南这么一搞,冀北胡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加紧防范。
而且冀北局势不同冀南,冀南基本处于无管制状态,就一支尉迟襄所部镇守,也是睁眼闭眼,冀北可是全权握在呼兰人和蒙洛帝国手中的,要想拿下至少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还是非常吃力的,还是安安稳稳发展两年待机而动吧,除非有巨大的变故再做计较。
“将军,您说的三百五十块玻璃按你要求已经全部送往鹤阳楼,目前已有工匠在打制,只是顶层姜小姐的阁楼,他们说什么也不让进。”
正在思忱之际,身后吴成孝前来告知这一消息。
“这样么?”刘策点点头,随即笑着问道:“吴匠师啊,你觉得鹤阳楼怎么样啊?他们没为难你们吧?”
吴成孝笑道:“托将军的福,本来以我这种身份是一辈子都进不去的,不想在下一亮出将军给的腰牌他们都对我们这些工匠是待若至宾!这鹤阳楼不愧是文人墨客云集,书香气十足,我这大老粗都觉得有些被渲染了。”
刘策听后哈哈大笑,然后问道:“嗯,那你说说最近远州有什么奇闻趣事么?”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觉得奇怪为什么姜浔没来找自己质问,按理说自己在冀南搞出这么大动静,姜浔肯定会来怀疑自己啊,而自己说辞都想好了,却未见他露一面,令他万分难受。
吴成孝眯着眼说道:“还真别说,确实有这么几件奇闻趣事。”
刘策道:“说来听听,我也好久没听些趣事啦。”
吴成孝道:“小事就不说了,有这么两件事,我就先说第一件吧。”
刘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吴成孝道:“第一件事,远州城列出了三不惹,也就是说远州有三个人无论如何惹不得。”
刘策一听来了兴致:“说说。”
吴成孝一脸神秘:“第一,姜浔姜总督,这个就不必说了吧?”
刘策道:“这个确实,天下第一大家族,皇室都要敬三分,的确惹不得。”
吴成孝继续说道:“第二个,姜若颜,姜小姐,她……”
刘策打断他道:“豪门之女,精通琴棋书画,加之国色天香,美艳绝伦,聪……姑且算她冰雪聪慧吧,无数世家才子欲拜倒在她裙下而不可得,这是自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得罪得起的。”
说到这儿,吴成孝神秘一笑:“这第三可就神奇了,人言宁惹前二,不扰第三……”
刘策奇道:“什么人这么厉害?把前俩风头都盖过了?有机会我定要好好拜访下。”
吴成孝尴尬地笑了笑:“这第三……就是将军您啊……”
刘策闻言一怔,回头看着吴成孝,一脸懵逼道:“这与我何干?”
吴成孝笑道:“将军,您想想您在远州城都干了什么事?现在谁还敢惹您啊,您干的那些事可是比前面二位惊天动地多了,城内现在不少人可是以您为榜样啊,更何况您还是庶族,多少士族门阀想任性一次都没那胆量……”
“呃……”刘策取出君子扇十分尴尬的拍了拍额头,“算了,随他们去吧。”
就在瞥眼瞬间看到扇尾所挂的白鹿吊坠,是昔日姜若颜托秦墨带给自己通行鹤阳楼信物,不由眼前一亮,心道:“阁楼进不去?我看未必,不就几扇破窗户么?我亲自动手不就结了?欠人家的我可不想一直欠下去。”
有了计较,刘策将折扇插回腰带继续问道:“你不是说有两件事么?还有件呢?”
吴成孝说道:“姜大人要过四十七生辰,三天后……”
“这算什么奇闻?”刘策闻言不由气馁,这远不如第一件有趣,与是边说边解下腰带另一侧的水袋,往嘴里灌水。
“不是……”吴成孝忙道,“姜大人很少过生辰,除了满十外,从未过过,这次要过只因为他要收个义子……”
“噗……”
刘策闻言一口水没憋住,吐了出来,瞪着双眼问道:“他姜浔五个,哦不对,有一个英年早逝,嗯也不对,夭折,对,夭折,那还有四个儿子啊,至于收什么义子么?”
吴成孝道:“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闻姜大人好像对这义子特别重视,这次为自己办生辰宴实际上就是为了那义子准备的。”
刘策听后顿觉脑袋也大了,与是问道:“那姜浔收的义子是什么来头?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又是哪家士贵公子?”
吴成孝道:“将军,你不妨自己去打探下吧,反正生辰宴那天不就知晓了么?”
刘策摇摇头道:“我倒是想去,可人家没邀请我啊,不过我也确实要去趟远州,对了那些剩余的玻璃和木料以及工具还在鹤阳楼吧?”
吴成孝道:“都在,其余都已经完工,唯独缺姜小姐的阁楼。”
刘策道:“好了,我知道了,鹤阳楼阁楼那边我亲自去把玻璃给它安上。”
吴成孝奇道:“你?将军你说你去?”
刘策笑道:“怎么?不行?别忘了工匠坊里不少东西还是我鼓捣出来的……”
吴成孝想想也对,这玻璃和镜子就是刘策告之自己如何打制,还有那些许多新鲜实用玩意儿也是。
不过,刘策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方太守,一军主帅,让他去干这种工匠活,吴成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刘策又说道:“事不宜迟,我过会儿就出发,这两天我就不回来了,这儿就交给你们了……”
吴成孝道:“放心吧,农司这边有卢建他们几个在,出不了什么状况。”
刘策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向汉陵城内走去。
……
距离远州城约一百五十里的平原之上,一辆豪华马车缓缓驶来,车厢顶部赫然插着一面“姜”字大旗。车厢内坐着一个约摸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和两名粗衣夫妇。
那年轻人身着华衣锦服,相貌猥琐不堪,脸上满是飞扬跋扈的神情,他就是姜浔苦苦寻找的四儿子姜睿。
当子封和姜家人一道出现在这对陈姓夫妇面前时,子封仔细辨认认后确定他们就是那日托孤的渔民夫妇。
当子封问及他们当日为何不辞而别,又为何会出现在此时,那对夫妇紧张的道出海盗瀛奴猖獗,昔日为避乱这才辗转到了此间开了个小茶馆为生。
当再被问及那孩子去向时,那对夫妇顿时不知作何回答,正好在此时从外面进来一个赌钱输光回来的邋遢青年,那对夫妇连忙拉过子封悄悄说那青年便是昔日托孤的婴儿。
子封问了那叫陈伟年轻人年龄,确定是二十后,又见他腰上挂着当年姜浔给的平安锁,即刻确定此人可能是姜浔失散多年的儿子,但一想到姜浔交代,并没有告之他任何实情,这应该有姜浔自己和他说,与是便说予他有人想收他做义子,让他和陈氏夫妇一道前往远州。
当陈伟得知自己将成为姜家义子之际,在一阵目瞪口呆之后,兴奋的不能自己。姜浔管家为了替姜浔和史夫人弥补多年亏欠,在他身上花了大量银钱,只希望为自家老爷恕点罪……
那陈伟在确定自己确实将被姜浔收为义子后,自小在恶劣生活环境中长大的他,此时有了翻身机会,立马暴露出本性来。
不但要求穿金戴银,出入烟花场所寻欢作乐,花钱也开始大手大脚,昔日欺负他的那些士贵公子也被他借姜家势头狠狠报复了一遍。
子封和管家因为念及他是姜浔骨肉,又想到自小缺乏良好教育索性也就处处忍让,任他为所欲为,直到姜浔生辰临近,这才将这一家子接到远州城来。
“我爹是姜浔,哈哈哈……”
车厢内的陈伟躺在车塌上,翘着二郎腿,不住笑道。
“伟儿,你像样点行不行,你看看你什么德行……”
陈父实在看不下去陈伟这副样子,忍不住出声劝道。
陈伟眼都没睁:“切,我是姜浔义子,从今以后荣华富贵我享之不尽喽,你们两个老东西也跟着沾光,平时拿你们几个小钱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现在怎么样,还不是靠我?”
陈父陈母一听他这么说,也只能重重叹了口气,两人眼中互望一眼,似乎在交流什么……
与此同时,姜若颜和史夫人以及姜矍也抵达了远州城中,在他们抵达后不久,刘策带着牧风牧阔也来到了远州城。
刘策对牧风牧阔说道:“你俩去城内随便逛逛,别闹事就行,我有些私事要办,你们介时去福云栈等我即可。”
牧风、牧阔很是兴奋,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池,为了来此免得引起误会特地换了中原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