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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夫人一席话是令姜浔越想越紧张,一旦真如她所说,女儿清白先不说,姜家恐怕再难在大周立足。
毕竟姜家成势至今还从未有过士庶结合的先例,一旦错误酿成必定无法再挽回,介时姜家声誉尽毁,一个处理不好,和自己家族结盟的势力就会分崩离析,那时皇室想对付姜家也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滴血验亲!”
良久,姜浔有了决断,无论如何都必须先确定陈伟身份才行。
“这就对了!”见自己丈夫智商回归,史夫人终于叹了口气,然后又说道:“不过,贸然前去取血难免会令人生疑啊……”
姜浔说道:“如若不这么做又如何确认咱们睿儿的身份?夫人你说的没错,是我太心急,若非你及时提醒,我真的可能会铸下大错,事不宜迟,现在就命人去取血……”
史夫人忙阻止道:“老爷且慢,妾身想问一句,如若那陈伟真不是咱们睿儿,你又打算如何处置他?”
姜浔眼中寒光一闪,对史夫人道:“夫人,你也知道,这种脸姜家也好史家也罢,丢不起啊,必须……”说着做了个抹脖子动作。
史夫人摇摇头道:“老爷糊涂,那平安锁既然在陈伟夫妇手中,说明当年咱们睿儿行踪他们一定知晓,若那陈伟真不是咱睿儿,也可以逼问他们告之当年我们孩儿的下落,还有老爷别忘了,咱睿儿左肩膀上有块胎记,滴血验亲前,可以先去确认下,如若没有,那就铁定不是咱睿儿了,如果有,老爷再做定夺。”
姜浔点点头:“夫人所虑甚是,是我太糊涂了,我现在就去看看陈伟肩膀……”
史夫人摇头道:“现在天色已晚,老爷你冒然前去陈伟一家地方提出这种要求,肯定会令他们心生疑虑……”
姜浔急道:“那又该如何是好?等明日我生辰宴一过,万一真如夫人所言陈伟不是睿儿,让我如何接受?”
史夫人说道:“老爷,您生辰宴是晚上开宴吧?趁这个功夫为何不让人带陈伟去外面转转,风月场所也好,澡堂酒楼也罢,有的是机会见到的。”
姜浔点点头,然后对史夫人叹道:“夫人,你果然心细,幸好今年你能来远东,否则为夫铸下大错都不知。”
史夫人笑道:“老爷,你这性子妾身还不了解么?家事你一直都不怎么会处理的……”
姜浔尴尬地笑了几声:“夫人所言甚是……”
待确认该如何做的的时候,史夫人忽然又眼角流下泪来,姜浔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史夫人擦了眼角泪滴道:“老爷,妾身一想起那刘策就心疼的紧,你说这孩子咋这么命苦?”
姜浔有些恼怒道:“好好的想他干什么?夫人,你今天着了这浑小子的道了,这不是他本性,去城里稍微打听下就知道这刘策是怎么嚣张跋扈了,这事过几日说予你知晓。”
史夫人点点头,又道:“老爷,你发现没,咱颜儿对刘策,你真觉得是简单君子之谊之情?”
姜浔叹了口气:“我又怎会不知呢?那刘策虽然嚣张跋扈,但能力却是极其出众,尤其领兵打仗至少我远东还没有遇到比他更能打的。”
史夫人没想到姜浔对刘策评价这么高,惊讶同时,又闻姜浔说道:“而且,他的人品我绝对放心,所以才破例允许颜儿和刘策结交为友,但,也仅止于此了,毕竟士庶有别啊,再近一步的话……你明白么夫人?”
史夫人说道:“老爷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就怕颜儿越陷越深,到最后相思成疾,真的,我从未见到咱颜儿对一个男人如此关注过,从刘策出现在宴厅起,她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半步,即使李家大公子也不曾这般被颜儿对待……”
姜浔也是头痛,不过他本就不擅长处理这些事务,与是对史夫人说道:“此事以后再说,眼下先把陈伟身份确认下来要紧,夫人你先安歇吧,不用再等我了……”说完姜浔出门而去。
见姜浔离开,史夫人不由叹了口气,缓缓关上了房门……
二月初五,外城大街上,只见一个紫色华衣的年轻人坐在一辆豪华马车内一脸怒容,不断催促马夫加快疾驰,这人正是陈伟。
此时陈伟回想起早上那一幕,眼中愤怒同时还闪现一丝惊惧之色。
原来一大清早酒醒起来后,他在府内游荡,不想在不远处一座阁亭前看到手举窥镜,一脸淡笑的姜若颜,不断眯眼从窥镜里看向远处四周景色。
望着姜若颜那出尘仙子般的模样,陈伟是痴呆不已,不由咽着口水,然后鬼使神差的上前和她套近乎。
不想刚一打招呼,姜若颜只是斜眼瞥了自己一眼后,转身就走,眼中那股不屑之意表露无疑。
这令陈伟万分不爽,他鼓起勇气居然在阁楼楼道处拦住了姜若颜,想好好和她增进下感情。
“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面对陈伟做态,姜若颜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然而陈伟却依旧不依不饶点头哈腰,结果下一息,姜若颜抽出昨日刘策送给姜矍的宝剑,直接架在他脖子上。
“听不懂人话么?再多言一个字信不信我让你血溅三尺!”
这举动以及姜若颜那冰冷至极的话语,吓得陈伟魂不附体,姜若颜身上展现的气势压的他是喘不过气来,只能跪下不断求饶。
“滚……”
在姜若颜不屑的嘲讽声中,陈伟连滚带爬逃离了她视线,后来是越想越害怕,索性赶紧出门而去,想等姜浔贺宴开始再回来,也好避免再次跟姜若颜相遇。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待在街上转了一圈后,陈伟一想到姜若颜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尤其那看向自己,眼神中那股浓浓的嘲讽不屑之意,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
“车夫,快点!再快点!”
想到这里,陈伟烦躁不堪,不断催促车帘外的车夫加快马速,根本不顾街道上的人流簇动。
……
刚从客栈出来刘策和牧风、牧阔两兄弟,正在一家早餐铺子前吃着馄饨和大饼,三人一阵饕餮之态,尤其牧阔足足吃了六碗和十二个饼,连铺子老板都叹为观止。
用完早点后,牧风打了个饱嗝对刘策说道:“将军,今日姜总督生辰,你真的不去了么?”
刘策说道:“不去了,看来目前我这位上司的关注点不在我身上,算了,你俩离开冀州也有些时日了,再过两日你们也该回去了,我晚些就到。”
牧风牧阔点点头,刘策见牧风欲言又止,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女儿和徐辉的婚事,拍拍他肩膀说道:“放心吧,大族长,等你亲家到远州,我定会把你女儿和徐辉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
牧风忙道:“多谢将军,只是……徐营是士族……我……”说到这儿牧风也暗叹一声,毕竟自己胡人啊,在大周世人心目中比庶族还低贱。
刘策笑道:“本将军会替你想好办法的,你且宽心,等你亲家到远州,我保证不会出乱子!”
牧阔一听,连忙拉着牧风道:“有将军这句话,你还愁眉苦脸的?还不谢过将军?”
随后看向刘策正色问道:“将军,我能不能再吃一碗?”
牧风瞪了牧阔一眼,正待向刘策感谢几句,忽然街道口一阵惊呼声,伴随着马鸣嘶啸,由远而近。
刘策三人齐齐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在街道正中疾驰而行。
正在街道旁摆摊的商贩、行人见马车逼近无不是尖叫着躲开,退到一边,不少人直接摔倒在地,场面十分混乱……
“给我冲过去!再快点!”车厢内,传出一阵愤怒且嚣张的怒吼。
车夫紧张地回道:“公子,不能再快了,万一把人撞到就麻烦了……”
陈伟大怒:“就算撞死又怎么样?区区几条贱命而已,我姜家会在乎么?给我冲过去!”
车速越来越快,木轴摩擦晃动声是异常的刺耳……
“孩子,我的孩子……”
眼见马车逼近,街道中间两个五六岁的孩童见到疾驰冲来的马车嚎啕大哭,远处他们的母亲见到这一幕,发出一阵凄厉的呼喊。
就在马车即将撞上两个孩童之际,两道迅捷的身影一闪即过,救下了两个孩童,各自闪到街道两侧……
“别怕,不哭……”刘策怀抱内中儿童温声宽慰道,同时看向远去的马车眼神变得异常冰冷。
另一边的牧阔摸着怀里的孩子,扮了个鬼脸,不想玩过头,惹的那孩子哭的更厉害。
“把那辆车留下!”眼见马车没办半点停下迹象,刘策将孩子交还给他们父母后,怒吼一声。
“呼!”
闻言的牧风,当即抓过铺子边一根长竹竿对准那辆马车的车辕一个大力投掷。
“吁……”
“嘭!”
竹竿准确刺入快速旋转的车辕,正在疾驰的马车立马一阵晃动,侧翻在地。车内传出一阵凄惨的嚎叫。
还未等刘策三人靠近,但见从车厢内爬出一个紫衣华服的青年,扶着额头大声吼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阻扰小爷我前行!”
“呵呵……”
一阵冷笑传入陈伟耳中,令他产生一丝莫名恐惧,待他回头,不由双眼圆睁。
只见站在陈伟面前的是三个武装劲服的身影正一脸阴笑地看着自己,其中中间那个正是昨日让自己万分难堪的刘策。
刘策戏谑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我昨日已经告诫与你了,出门悠着点,这么快就忘啦?很好,昨日你得罪我的那番话,再加上适才当街行凶行径,这笔账正好一并算算清楚。”
陈伟咽了咽口水,他从刘策那戏谑的眼神里只读出三个字: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