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安在她们身前蹲下,柔声询问,“你们有哪里不舒服?”
年轻妇人抬头看着她,面露疑惑,显然不认识她。
“我是大夫。”她说
年轻妇人稍稍心安,随即叹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到了怀中的孩子身上。
“大夫……宝儿他……好像快支撑不住了。”
年轻妇人的声音沙哑中隐隐有一丝哭腔,她的双眼微微有些泛红,显然是哭过。
刚刚在旁边赵宁安就察觉到了,这孩子似乎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神智异常的状态。
赵宁安暗自心惊,迅速转头对身后的绳子说,“快先去准备一碗生脉汤!”
“可是,赵姑娘你一个人呆在这……”绳子有些犹豫,似乎是不大放心她。
“我没事,绳子,”她目光沉静,未有丝毫慌乱。
绳子看着她,终究是点了点头,转身朝外面跑去。
见绳子走了,赵宁安这才转过头皱眉看着年轻妇人怀中紧紧抱着的孩子,“我……需要给宝儿检查一下。”
年轻妇人反应过来,立即稍稍松开宝儿。
宝儿的脸上泛着一抹病态的红晕,额头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身上出汗吗?”赵宁安皱眉。
“出,都出了一天了。”
按理说,普通风寒都是汗出病自愈,而且出一身汗,病差不多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可是这个小孩子,出了一天的汗不说,病情还越来越严重,丝毫不见有病愈的迹象,这再一次佐证了,这次疫病绝对与风寒无关。
赵宁安左手将宝儿的手执起,右手搭到了宝儿的手腕上,开始摸脉,越摸心越凉。
宝儿的脉在皮肤,浮数之极,至数不清,如釜中沸水,浮泛五根。
这是……釜沸脉,七死脉之一,为三阳热极,阴液枯竭之候,多为临死前的脉象。
这脉象在她二十一年的光阴中只在模拟脉象的机器上摸到过,从未在人的身上摸到过,本以为此生都不会遇见七死脉,可是万般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遇见了。
她有些难以置信,搭在宝儿手腕上的手按得紧了些。
“大夫?”年轻妇人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赵宁安回神,看向宝儿。他的双目紧闭,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神色。
忽然,手中的小手脱力从她手中滑了下去,那抹皱着的眉头也松了开来,赵宁安心中一凉。
年轻妇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从眼角落了下来,“宝儿!”
“绳子!快拿生脉汤来!”赵宁安朝门口大喊。
周围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处的动静纷纷向这头看来,脸上满是悲悯与惊慌,似乎透过宝儿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赵宁安手上一点也不含糊,立马从怀里掏出针包,取出银针,在宝儿的百会穴、合谷穴、十宣穴扎上银针,边扎边让年轻妇人将宝儿放倒在地上,一扎好便用大拇指死死的掐住了宝儿的人中。
“绳子!”赵宁安按着宝儿的人中又朝门口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绳子总算是端着一碗汤药跌跌撞撞的来了,赵宁安接过汤药,掰开宝儿的嘴灌了进去。
赵宁安舒了一口气,众人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宝儿仍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宁安有些难受,她伸出手搭在了宝儿的手腕上,毫无跳动,她不想相信,将手又搭在了宝儿颈间的人迎脉上依旧如故。
“赵姑娘……”绳子站在一旁喊她。
宝儿去了,回天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