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浔一连给安云卿诊了七次脉,脉象看不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安云卿身子依旧虚寒,南宫浔除了想到冰火两重天的后遗症,再想不到什么使印记破裂的原因。
安云卿看着南宫浔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想着,是不是自己得了什么让南宫浔都为难的疑难杂症。
安云卿低头扣扣手指头,抬头时脸上已经带着笑容,“阿浔啊!我是不是得病了啊?没事的,我们赶紧想办法回去,不如你直接带我去辋山吧,说不定爷爷可以解决的,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辋山有多么神秘,还没去过呢!”
南宫浔听着,眉头稍稍平了些,伸手紧紧握着安云卿的手,“是呀!等回了辋山,一切都会解决的,你说得对,我们得赶快想想办法了,不过,卿卿,你放心好了,你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好好调理调理就好了。”
南宫浔将安云卿一缕遗漏在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摸了摸安云卿的脸,笑着不再说话。
快到晌午时,墨伽烨带着元灵过来了,几人又坐在一起继续商量着。
“既然知道兽印在墨珈颖手里,抢不过还不能偷了吗?”墨伽烨揉揉鼻子。
安云卿摇摇头,她不太同意这个提议,“你去偷?她掌着副司,身边肯定安排了护卫,楚思远自然也派了人保护她,你要怎么避人耳目,潜进军营去偷呢?”
元灵也附和着,“公主说的不错,若是那么容易偷回来,我和哥哥早就去了,且不说她一个异姓女妄想得到墨家和墨云旗,义军终归是要灭了东昭皇室的,容她再多蹦跶几天也无妨。”
安云卿看到了元灵说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尤其是在说到东昭皇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安云卿不太了解元灵,但也能想到,元灵与东昭一定要什么渊源,别人的私事,也不能多问,安云卿转头朝着南宫浔咧嘴一笑,又低着头继续想着事。
安云卿没有什么思绪,“如果太棘手的话,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啊!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也得去想这些费脑筋的事。”
南宫浔揉了揉安云卿的头,起身去端了一盘绿豆糕过来,拈起一块儿递到安云卿嘴边,“乖,吃一点,我学着做的。”
安云卿咬了一口,尝了尝,嚼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下去了,安云卿觉得这块绿豆糕太甜了,腻得很,看着南宫浔一脸的期待,安云卿鼓劲儿咽了下去,“很不错啊!谢谢阿浔,对了,伽烨,元灵,你们俩也吃点儿吧!”
安云卿从南宫浔手里接过盘子放在墨伽烨面前,墨伽烨拿起一块儿就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面色变了变,本想吐出来,却看到了安云卿微眯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墨伽烨还是老老实实咽了下去,吃完了一块儿绿豆糕。
最后一口咽下去之后,墨伽烨连着灌了几口茶,察觉到几人都看着他,放下茶杯,笑了笑,“我,我吃太急了,噎住了,噎住了。”
元灵也吃了一块,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不过安云卿发现她吃完之后像是放松了一样,吐了一口气。
南宫浔见几人的评价都很好,心里很高兴,“既然还想不到什么方法,那二位先回去吧!卿卿累了。”
墨伽烨和元灵听了,尴尬地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等等啊!把阿浔的这些绿豆糕带回去尝尝,我看你们俩都挺喜欢的。”安云卿把装着绿豆糕的碟子递到墨伽烨手里,笑着看着他们,墨伽烨咬了咬牙,端着盘子和元灵一起走了。
初十刚过,东昭又不太平了,义军整军出兵,接连攻克了十座城池,距西京越来越近了,逸帝那里并没有听到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安云卿这些日子总觉得乏得很,日日要睡七八个时辰,南宫浔日日都给安云卿诊脉,安云卿睡着7的时候,南宫浔也睡着,或是倚在榻上看看书,安云卿睡醒,南宫浔就陪着下下棋,品品茶,再一起谈谈对付墨珈颖的办法,办法想了不少,但具有可操作性的却没有几条,而这几条,多多少少又有些不合理。
义军与西京部分朝臣里应外合,不到上元就打进西京了,安云卿看了天机阁送来的密报,看完之后,感慨颇多,疑问也有许多。
义军攻进皇城时,逸帝的亲卫只是护着逸帝和太后,并没有做抵抗,若是说逸帝无心相争,可当初又废了太子,自己登基。若说他有心一争,可为何在义军攻进西京后坐以待毙,无动于衷。
待东昭上下焕然一新时,西凉撤了驻在南域和北疆边界的兵马,更是向东昭提出求一公主与西凉新帝结亲,自此两国皆为秦晋之好,互通有无,且百年之内不再交战,求亲的文书还没有送出。
安云卿正看着,南宫浔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看完之后并没有什么意见,“天机阁密探的速度不错啊!怪不得想买消息的人都跑去天机阁,愿重金求一消息啊!那作为阁主,卿卿可赚了很多钱吧!再加上别的那些产业,我觉得卿卿应该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女子了。”
安云卿合上密报,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南宫浔,“那你娶了我之后,我的钱还不都是你的。好啦,别打趣我了,这些东西都是流芳在帮我打理,若是让我自己来,可能没多久就关门了。”
南宫浔笑着拿手指弹了一下安云卿的额头,安云卿打开密报,看了最后一条消息,看完之后,很是震惊,与南宫浔面面相觑的。
安云卿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他居然囚禁了逸帝还有太后,怎么会这样?这不比杀了他们还狠吗。”
南宫浔轻轻拍了拍安云卿的肩膀,“他是前朝遗脉,既复了国,肯定会处理很多人,其中自然包括如今的皇室。若是他手段不厉害,国是万万不会复的。别想那么多了。”
安云卿靠在南宫浔怀里,一声不吭,想着心事,她觉得,世人都羡慕皇家的富庶安闲,却没看到这权利来得有多血腥,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路,是血染过的,是尸骨铺成的,荣华富贵倾覆得太快。
安云卿靠着靠着就睡着了,南宫浔笑着摇了摇头,抱起安云卿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拿了个汤婆子塞到被子里,拨了拨炭火,坐在床边翻看着书。
东港又在下雪了,纷纷扬扬落下,四处静悄悄的。
过了晌午,安云卿还睡着,天机阁送来了一封加急的信。南宫浔捏着安云卿的鼻子,安云卿吸不上气,渐渐转醒,安云卿翻了个身,“怎么了?”
“天机阁加急信。”
“哦!你看吧,看过了再跟我说,我乏得很,不想动,等会儿你让听风做条鱼给我们吃。”安云卿怏怏的,本就是闭着眼睛说话的,说完又往被子里钻了钻,继续睡觉了。
南宫浔拆开蜡封,将那封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看完之后想了想,又唤了听风,让她去准备做红烧鱼了。
安云卿睡醒已经天黑了,南宫浔加了个火炉,火也烧的很旺,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安云卿眨着眼睛看着南宫浔,南宫浔也回望着安云卿,不觉已失了神,安云卿低笑一声,南宫浔才回过神来,端着红烧鱼走了过去,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给安云卿。安云卿吃的很满足,觉得吃好了,就噘着嘴看着南宫浔,南宫浔笑着摇摇头,拿出帕子给安云卿擦了擦嘴角。
南宫浔也吃了几块鱼肉,去放盘子时,看见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南宫浔赶紧放下盘子,退到安云卿身边,警惕地看着房门。
门被敲了三下,安云卿看着警惕的南宫浔,又看了看房门,叹了口气,说了句“进来。”
门被推开后,楚白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赶紧关好了门,山风大的很,外面冷的很。
“楚白?你怎么来了?”南宫浔很淡定地走过去,给楚白倒了热茶。
楚白没有接过茶杯,而是向着安云卿的方向一跪,“请公主帮帮我姐姐。”。
安云卿一愣,起身下床走过去要扶楚白起来,南宫浔先一步拉起了楚白。
南宫浔眯着眼看着楚白,“有话好好说。”
楚白白了一眼南宫浔,转头对安云卿讲着,“是这样的。我和姐姐叛出楚家,真正的原因是因为老头子听了楚二的话,要将我姐姐嫁到西凉去。若是嫁的人是上一位皇帝,那也算不错,可他要姐姐嫁的是西凉新帝。我和姐姐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后,姐姐也闹过,但老头子就是不肯松口,反而把姐姐关了起来,派人看守,所以我才陪着姐姐在祠堂起了誓,此生再不回楚家一步。”
安云卿听了之后,对楚娴真是感同身受,但也十分好奇,“楚二,是谁?”
楚白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字:“楚思远。”
“这是怎么回事?”安云卿没有弄懂他们的关系,扭头看着南宫浔,南宫浔也表示不清楚,耸了耸肩。这些年来,他知道楚家有两位嫡子,但从小到大,只见过楚白一个,辋山有人传言说,楚二公子早夭,也有人说,楚二公子患病闭门不出,更是有传言,楚二公子是已故的少家主的私生子,只是当时碍于少夫人的颜面,去母留子,以嫡子的身份养在少夫人名下,这也是少夫人在生完楚三公子后血崩而亡的原因,全是被气死的。可如今看来,这些传言都是闲言乱语了。
楚白自然也想到了那些传言,“你们应该知道了,他是前朝遗脉,算起来,我还是他的表弟,他的父亲与我父亲是少年伙伴,也是表兄弟,前朝未灭时,两人就一同学习玩耍,我爷爷只是个闲散王爷,养出来了儿子虽然文武兼备,但也是个不求名利的,由于楚思远爷爷的猜忌,我爷爷便决定归隐,这才到了辋山,一心研究毒药,后来前朝亡了,躲在老臣家里的前朝太子楚远知,也就是楚思远的父亲,因缘际会之下与在护国寺静养的荣贵妃一见钟情,两人在护国寺相伴了半年之久,互生情愫,后来荣贵妃怀了楚思远,本来在主持的掩护下,两人准备远走高飞,就在走之前的一天,太后以北疆裕王来访,接了荣贵妃回去,而楚远知在半个月后,被东昭帝找到,带回去毒死了。”
安云卿和南宫浔听着这一段旧事,心中生了些感慨,荣贵妃和亲嫁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却爱上了一个不宜爱上的人,自己不爱的人又杀了自己爱的人,自己还得日日陪在杀夫仇人身边强颜欢笑,荣贵妃的确段位很高。
楚白喝了口水,继续说着,“荣贵妃买通了太医,隐瞒了月份,在前朝太子被处死一个月后,东昭帝才知荣贵妃有了身孕,东昭帝后宫佳丽无数,却将荣贵妃放在了心里,荣贵妃产子后,东昭帝封了她荣皇贵妃,对楚思远也是极好的,我在十三之前,从未见过楚思远,只是被告知,我有一个哥哥,十三那年,见了楚思远一面,那是清明的时候,陆相带着他来拜祖先,我才知道所谓的楚二是他。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一年前,他到过辋山,那夜喝多了些,躺在屋顶上乘凉,无意间得知他跟我爷爷说,复国需要助力,他与西凉四皇子陆赫然联络好了,陆赫然助他复国,复国后,两国联姻,再一统天下,天璟一人一半。所以,楚思远找我爷爷定了复国后,将我姐姐嫁去西凉,可爷爷居然答应了。”
安云卿听着就皱了眉,“所以,如今他复国了,楚娴就要被送去西凉?”
“我和姐姐离开楚家之后,就北疆和东昭各地游历,上次一别遇见了楚家派出来寻我们的人,爷爷是铁了心要将姐姐送去西凉,我没有法子,和姐姐藏在一户农家,今日去天机阁打听了您的消息,得知您在这里,所以连夜赶来求您帮忙。”楚白殷切的看着安云卿。
安云卿知道是天机阁告诉楚白自己的行踪后,有些诧异,想了想楚白的话,还是决定帮一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