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出人意料地艰难。
老僵尸身躯如铁,防护惊人,但却不会任何攻防手段,在叶书面前,只有挨打的份。
叶书既想杀它,又不想用什么“蛇灌糯米水毒药”的取巧法子,只能水滴石穿,慢慢将其磨死。
这样一来,时间就浪费了!
许是天意,许是那傅满遗,真是命不该绝,竟让他以这种方式,暂时逃出了生天!
林中,乌丸深一脚浅一脚,背着傅满遗艰难跋涉,中间吃了不知多少苦头,遇到多少危险,终究是让他们,走出了酃峰!
来到外面,有了人迹,情况顿时就好了许多,只不过是随意打听了一番,两人便寻到一个本地一家八旗土豪,好好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我……朕都离开了京城,刻意避开那一页书,竟也遇到这种危险,那一页书难道真是我爱新觉罗的生死大敌?”傅满遗一时都有些怀疑人生。
实在是从他登上皇位开始,自己这个“宣统皇帝”的权力、甚至是生死,都在“一页书”这个名字下危若累卵,心惊胆寒。
乌丸劝解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主子不必担心,如今袁项城、孙文俱都为了收买人心,对咱们大清势力多有优先,咱们便不妨先伏首下来,退可安身立命,进可寻机起事。
天下八旗势力如此之众,那一页书纵然一时得意,又岂能尽数除去?
且稍住两日,咱们打探清楚一页书那边的消息,未尝不能派遣高手,伏杀了他!”
不得不说,经历这一番困苦,无论是乌丸、还是傅满遗,俱都已经不是先前轻浮心态,有了几分沉稳之意。
只是,不等他们动手,便见那个奉养他们的八族地主面如土色,慌乱走了进来:
“皇上!这里待不得了,咱们快走罢!”
“何事如此慌张?”
“那一页书出来了!”
“啊!”
“啊!”
两声惊呼,先前心志满满,甚至还要伏杀叶书的两人,思及叶书凶威近在眼前,顿时心乱如麻,方寸尽失,只能随着这个八旗地主,仓皇逃命。
……
而在叶书这边,却是同样很是懊恼。
老僵尸虽刀枪不入,但毕竟是无源之木,一身僵死之气,时常要吸取地煞之气补充。
但在这佛道清修之地,无时无刻不被周围生气冲击,短时间内还无妨,时间一久,一身死气就被冲击得散乱了。
僵尸之所以刀枪不入,靠的就是一身僵死之气,气息一乱,防护力自然就弱了。
叶书与之争斗半日,虽未尽全力,但终是发现了僵尸这个不是破绽的破绽。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杀!
一枪如龙,直刺老僵尸喉咙,任它身上龙气再是辟除万法,这时也只能断首伏诛!
死后,老僵尸躯体上,现出一个蓝色宝箱。
打开一看,却并非什么宝物,只有500声望,被叶书随手拿出升级了空间戒指。
“这僵尸,这么废物?嗯?”
叶书脸色不由有些难看,更让他面色怪异的,是击碎老僵尸喉咙后,对方脖颈处的异样。
僵尸一身黑气,跟个非酋一般,叶书战斗中不敢大意,也没在意过,此时闲下来却是猛地发现,这僵尸竟然是个断首残尸!
僵死之气散逸后,其颈处的针线缝合创口,便显现了出来。
而且看其创口平滑严整,俨然便是自己的手笔!
边疆皇族?数月前入京?与自己照面,被自己斩首?
那些王候,叶书杀时,也不过是近挥斩居多,谁耐心一个个砍其首级?
叶书面色越来越怪异,突然心中一道电光闪过,翻转过僵尸那似乎带了些笑意的脸上,终是发现了一丝光绪的影子!
“!!!!”
握枪的手,猛地抓紧,数天来心中泛起的疑惑,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那些侍卫、道士的目光,如此奇怪!
为什么千鹤为了一个所谓的边疆皇族,竟然愿意去死!
为什么这个僵尸光绪,竟然会对那个孩童,有种刻意放其离开的意思!
“宣统!傅遗!”
叶书几乎是咬着牙,道出了这个名字。
此战前后,自己几乎是压倒性地横扫一切,却放走了最大的一条漏网之鱼!
是,先前在京城,自己杀过光绪后,没有再强杀傅遗。
但那只不过是不想与孙文对上,不想当世两大反清势力,因为这屈屈一个小儿的性命,而针锋相对,反倒让满清势力捡了便宜。
可此一时彼一时,宣统这个小皇帝竟然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叶书失了孙文这个顾虑,哪还会放过对方?!
不杀,等着对方好吃好喝好住地长大,然后再卖国宝、卖国、卖民,去给日本人当狗,搞什么伪满政府么?!
大意了!
叶书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一旁四目、一修看得奇怪,便过来询问。
叶书看了看他们,也懒得费唇舌解释。
酃峰虽好,终不是自己待的地方!
心中只是一想,叶书去意便决:“我于山外尚还有事,便告辞了!”
一僧一道互视一眼,不明所以,也有些不舍,但终还是施礼送别,眼看着叶书月色下策马入林,思及叶书这几日来的风采气度,一时又些无言。
……
叶书此行,并非无脑硬找,乌丸两人行走山林,难免留下痕迹,叶书辨明方向,便纵马出林,往几处有人烟的地方询问,“是否见到一大一小两个外人”,重金之下,终让他问出了端倪。
这才有乌丸、傅满遗仓皇奔走之事。
叶书纵马而来寻这处庄园地主,却被十余个扎着猪尾巴的家丁,持刀来挡。
战局自不必说,这些废物,俱都被大烟掏空了身子,哪里是叶书的对手。
“光绪在哪?!说出来,饶你不死!”
杀尽来敌,叶书只留三人。
第一个猪尾巴,指着叶书破口大骂,什么“乱臣贼子”、什么“白莲反贼”,顺口无比,听得出平日里没少说起这些话。
只是不待他骂得尽兴,叶书一枪便直接刺出,自他伸出的手指开始,一击碎骨断筋,将他右臂都击得粉碎,随即又是一枪断喉!
“你呢?说不说?”叶书看向第二人。
第二个人战战兢兢,想骂不敢骂,却又不想说话,犹豫了数秒,终还是被叶书一枪刺死。
“轮到你了!”
叶书淡然问道,心中也是暗暗无语。
难怪后世洗地的满遗那么多,孙先生当初图省事,却是遗毒无穷啊!
本以为,第三人慑于前两人惨状,该会告密。
结果那人害怕是害怕,几乎要吓破了胆,可犹豫了许,终还是闭目摇头,一张因为抽大烟而满是灰败的脸色上,竟然也显现出一丝坚定。
傅满遗,愿意将光绪埋到这边,本来就是存了在此暂居、避叶书风头的想法,本地的清属势力的可靠性,自然是其早就确定的事情。
此时这些人敢来阻拦,自然是其中最忠心的遗少。
叶书一击将其杀了,静立在群尸之间良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围百姓远远看见,俱都吓得躲藏起来,不敢打扰。
……
“这天下,贼子何其之多!
偏偏孙文、袁项城之流,如今只于大处着手,对这些人拉拢有加,根本不曾清洗一遍。
我如果想要图省事,追杀傅遗,自然轻松至极,但杀了傅遗之后呢?
那些遗老遗少,失了宣统皇帝这个中心,却是如散沙一般散于天下,更难寻觅,那才真是遗毒无穷!
倒不如……”
……
叶书静立良久,再次策马追赶。
这一次,他却是没先前那么急了,好不容易追到傅遗一行人后,也是脸上“疲态尽显”,仿佛屡经大战,又连奔波,终于累了一般。
以至于,那八旗地主回头来阻时,叶书竟叫对方拦了下来,只是在傅遗身上抓破了对方胳膊,却又让傅遗逃得远了。
视线中,傅遗刚一消失,叶书便一枪,砸断了那八旗地主的脖子。
随后,更是放出小熊猫,让它闻了闻自己手上傅遗的鲜血与衣服碎片,便往附近小城赶去。
一入城,叶书几乎是大张旗鼓,住进最高档的客栈,吃个饭都要有个捏肩捶背的,还叫着两个歌伎唱小曲侍候着,一身出尘气质,直接就成了城中的焦点。
与那歌会说笑间,叶书更是直明身份,吓得对方花容失色的同时,也透露了自己此行的来意。
“那宣统小儿,胆小如鼠,亏着他跑得快了,否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待我吃饱喝足,休养好精神后,必让他横尸荒野!”
汹汹杀意,又有“一页书”、“宣统皇帝”这两个天下知名的人物涉及,这消息顿时如秋风一般,横扫浮萍之末,天下皆知!
整个天下,都因为这个消息,彻底乱了!
……
“嚓!”
叶书脸色不变,一拳将对手打得吐血而回,这才抓起无名铁剑,向着四周扑杀而来的一群人,无情杀去!
血雨如飞,漫卷周身!
自那日消息透露出以后,整个天下的杀手,似乎都向自己围了过来。
叶书一边追赶宣统,保持一种不快不慢,绳索系于颈上的节奏,一边策马横枪,将来犯之敌,尽数杀了个精光!
不管荒野遇伏,还是城中吃饭下毒,叶书算是把这天下所有的暗杀手段,尽数尝试了一遍。
搞到最后,叶书甚至都不敢在城中酒楼吃饭,只是取了些可靠食材,在野外,自己生火做饭。
睡觉,更是得有非白一旁护着,它感知力极强,见叶书疲倦,站起岗来,连只蛇虫,都靠不近叶书分毫。
举世皆敌!
如此艰苦局势下,叶书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但人虽瘦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又是焕然一新!
一身气血,在这一路上,隐隐已有潮涌之声响起,冲刷叶书周身,活泼泼的,生机一片。
其他招式,更是精简实用,冷锋寒刃上,杀得人多了,已经隐有红光,稍一刺击,便冷气森森,仿佛无数冤魂,哀号于枪尖之上。
变化最大的,却是叶书的心神,神元的进步,极为神速。
僵尸叔叔里的僵尸,胜过这些杀手百倍,但叶书也只是将其当个大号的沙包,没有特别感觉,对实力的增长,也没有太多效果。
如今,每杀一个来袭的猪尾巴,每杀一个来犯的来敌,叶书心中便畅快一分,整个人的气势,就更深一层!
精元在灵果的滋补下,一日千日
神元,在这一条条人命的屠戮下,更是勇猛精进!
精元、神元练到如今境地,按国术高手的话来说,就该是练“拳意”的时候了。
龙蛇演义中,王超为求突破,重走万里长征,领悟人定胜天、心如赤子的恢宏拳意,拳势宏大,无可匹敌。
叶书此时,却是有异曲同工之效。
借由“宣统皇帝”这块招牌,吸引天下忠天满清的人来“护驾杀贼”,更有那为钱而来的杀手,数不胜数!
清廷覆灭时,没有杀的人,此时一起来了!
汹涌而至的人流,几乎要阻塞道路,势如狂澜,无有穷尽。
“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近百山匪,已经近半数被叶书杀落马下,此时杀得兴起,纵声狂笑,一身凶气四溢,只惊得林鸟疾飞,虫兽绝迹。
那山匪头领面如白纸,骇得两腿发软,这才后悔起自己不该见钱眼开,为身边的这个老头堵截叶书。
原以为一页书总也是个人,自己百余号刀手,在湘省也算是一方豪杰,哪曾想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此时骑虎难下,山匪头领看着一旁的白须老头,只恨得牙痒痒,却又顾及对方身份,不敢冒犯,当下与几个亲信说了句话,拔马就走!
“得罪了我一页书还想跑?!”
叶书杀退周围战心已丧的众匪,纵马追赶,非白奔腾如风,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已将那近百匪盗,杀了个干净!
“你又是哪一旗的?”叶书看着那老头哂笑道。
那白须老头怒目而视:“老夫孔礼便是!”
“哦?”叶书不知道对方的名声,笑道,“听名字,也不像是鞑子,莫非也是为了傅遗对我的悬赏,而来杀我的?”
孔礼闻言更怒:
“又何须为了那些铜臭之物!
你一页书高举屠刀,杀得天下震荡不安,如今更是连个六岁的黄口无辜孺子都要杀害,我孔礼来除你这国贼,又有什么悬赏不悬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