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纳兰元述身死处。
一座全新的墓碑,已经被立了起来,“友纳兰元述之墓”七个字,叶书看了许久,这才拿着酒坛,在地上倒了些,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
“广州城已经被拿了下来。
你苦苦维护的统治,已经早失了人心,广州城里的大户,如今已经半数投了革命党,半数投了白莲教,人心纷乱。
我知道纳兰你不喜欢听这些。
但自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我心中就常怀郁郁,本该站在世界巅峰的这个国家,硬是变成这个样子。
我有段时间,看见那些辫子,恨不得见人就杀!”
说到这里,叶书摇头一笑:“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在这个世界里,黄飞鸿宽厚侠义、梁宽知恩图报,这两人我虽然也亲近,但却知道纳兰你,才是最侠肝义胆的那个。
身在清廷,却能顾及不伤无辜百姓,为国尽忠时,也没昧了自己良心。
只可惜,如今我要举起义旗,北上灭清了!
如今天下汹汹,各处反旗如林揭起,其中又以革命党、白莲教声名最盛!
我若此时举兵,足以断清廷数年国运,使其早日灭亡。
好友,你是会祝福我,还是会诅咒我呢?
无论你会如何想,请再满饮一杯,如有机会,我来日再来看你”
叶书将坛里的酒,尽数倒在墓前,看着墓碑后面的坟包,怔怔出神。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生死离别,原本无比亲近的朋友,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死了,余生再不可见,那种让人怅然的感觉,让叶书三天里,都茶饭不思。
他甚至想挖开坟墓,再看一眼。
“唉!”
发呆许久,叶书终还是长叹一声,既保持了最后的理智,又不舍得离开,干脆就倚坐在墓碑边上,查看起宝箱来。
杀严振东,爆出了难得的青色宝箱。
纳兰元述自杀,在他身上,同样出现了一个青色宝箱。
“打开宝箱!”
“你获得硬气功秘籍一本!”
“你获得两全玉一枚!”
“硬气功:人阶极品。
严振东融汇天下外门功夫而创,虽无强横防护力,却是固本培元、强壮筋骨,由外而内的一流功夫!
若练至大成,可修出内力,进入地阶。
侠道追溯友情提示:修炼此功,须气血充沛、神坚意定之人!”
“两全玉:奇物,无品阶。
何谓忠义难两全?
只求忠,是黑白不分,昧了良心
只求义,是大局不清,救一害万。
其中界限,殊难界定,唯心而已!
可选择一件兵器,附加上去,若行事不昧本心,不背忠义,则可使威力倍增!
侠道追溯友情提示:因冷锋寒刃浸染纳兰元述心血的缘故,此兵器更适合使用两全玉!”
叶书取出两全玉。
这玉通体莹白,不见一丝污垢,说是玉,却触手温热。
尤其是在拿着的时候,手里仿佛拿的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团清水。
看了一会,叶书又拿出冷锋寒刃,将两全玉按到青色枪身上。
两全玉仿佛真的化成一团清水,顺着青色枪杆流下,由尾及首,整个枪身,都多了一层莹光。
“冷锋寒刃:人阶极品!
隋末秦军宝物,后经两全玉洗涤,步入人阶极品。
可随枪主心意,而获得相应威力加乘!”
人阶兵器里,叶书见过最强的,就是戒指里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镋”,虽只是人阶兵器,但上面暗含宇文成都的气息,极是神异。
如今,冷锋寒刃,也成为这一层次的兵器,成为叶书最犀利的攻伐利器。
叶书看了会冷锋寒刃,脸上没有什么开怀之意,叹了口气,收了起来。
随即,又拿出硬气功。
这同样是叶书目前获得的,最高品阶的秘籍,而且还是叶书最缺的“内功心法”类秘籍。
看了一会,叶书当下闭目,身上原本红润的肤色,突然血气沸腾,变得一阵通红。
“非白,过来撞我一下!”
叶书一声命令,不止是声音,还有神元的情绪表达。
就像是一个情绪分明的小女孩,虽不说话,但你就是知道她在要抱抱一般。
不远处啃食青草的非白听了,一下子冲了过来,健壮结实的马身,直接撞到了叶书身上。
叶书脸上猛地一红,身体后退了两步,良久才睁开眼睛。
“好一个硬气功!
激荡全身气血,护持自身,再借由外力打击,冲散气血,震荡筋骨,以血气壮筋骨,从而达到由外而内的效果!
练到大成境界,足以筋骨强壮,力气大增的同时,全身气血,也得到锤练,而且按那秘籍所说,还能练出内力,进入地阶。
这练功中间,天地间的灵气,似乎也被牵引,融入到身体里面
唯一的缺点,就是此法对身体底子要求高,而且还需要大量地滋补气血。
这功夫倒是适合我”
本来还该找些帮手,使木棍拍打周身,但有了非白,就省去这些功夫了。
汗血马一身壮力,碰撞起来,震得叶书全身气血翻腾,比木棍什么的可要好上许多。
而且,撞了两下后,非白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游戏,四蹄撒欢,双眼放光,打着响鼻就往叶书身上撞。
亏着它还知道叶书底细,没怎么用力,否则非把叶书撞得筋断骨折不可。
一人一马,就在这里静静练功,旁边树林里吹着夏日凉风的小熊猫,一边躺着啃竹子,一边看着这边,颠着脚,懒洋洋的。
一众身影,走了过来。
当前一人,气质凝重,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旁边跟着陆皓东,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叶兄弟!”
陆皓东热情地走了过来:“且慢些练功夫!做大事的时机,到了!”
汗血马见有客人,不满地站住,转头往小熊猫那里跑去。
叶书却是依旧站在那里,缓缓按照硬气功里的方法,收束气血。
涌动奔腾的气血,冲击得叶书全身发红,眼中精光四射,神情凛然生威。
人群正中的那人见了,走上前来,拱手笑道:“叶兄弟好雅兴!如今因为叶兄弟你的缘故,整个天下都动荡不休,正该是一股作气,覆灭满清的时候,你却依旧能沉得下心,安心练功夫,当真了得!”
收束好气血,叶书平静道:“清廷覆灭,那是早晚的事,怎么,孙文兄,要动手了么?”
来人,正是孙文。
“正是!如今几个省的革命党,我都已经联络好了,各城都在起义,只要咱们率兵北上,壮大声势,各地观望的势力,必将偏向我们,一同推翻清廷!
而且据说北洋的袁项城,也有意反清,正是我们趁热打铁的时候!”
孙文说话间,很是激动。
一辈子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这让他激动的觉都有些睡不好。
看着眼前的叶书,他更是内心火热。
叶书武功过人,本领强悍,最妙的是没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在孙文看来,正是一等一忠臣良将!
可惜,叶书对他,虽然也客气敬佩,但似乎一直都不怎么亲近,让他有些无奈。
叶书有些失望。
果然,孙文还是只求推翻清廷,却对地主、资本势力,毫无想法。
在孙文看来,自己要做的事,是推翻封建,千古扬名的大事。
但在叶书看来,其人果真如自己所料,是那一碗“白粥”,调养元气也就罢了,再深一步,却是没那个能力。
叶书也没失望,闻言点了点头:“那孙文兄你就带领义军,壮大声势罢!”
“嗯?”孙文有些不妙的想法,急问道,“叶兄弟你不与我合兵一处?”
叶书摇头:“我会率领一队精锐,直取京城!”
孙文闻言,顿时心里一慌:“万万不可!”
眼中闪过一丝好笑,叶书问道:“为什么万万不可?我又不与你抢什么领袖、总统位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孙文干笑了两下,又劝道:“清廷如今依旧势大,叶兄弟你现在身负天下人望,实在不宜身犯险境”
身负天下人望。
确实,“一页书”之名,如今已经为天下所知,所有人都知道“一页书”与革命党,联手夺了广州城,举了反清大旗。
这也是孙文很介怀的一件事。
他虽然是革命党领袖,但与“一页书”这个旗号比起来,还是显得势弱。
眼看反清大业就要功成,他实在不愿意失了这份声名。
北洋军阀的袁项城,他并不担心。
袁项城虽然掌握北洋军,有钱有兵,在反清一事上,做的贡献丝毫不亚于他孙文,甚至有某些方面尤有过之。
可谁让袁项城不敢为天下先,一开始就高举反清大旗,当那个出头羊呢?
孙文却是不同,他一直与清廷互怼,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举个例子,有一次,孙文带着老外朋友,要爬一个有炮台的山,准备用上面的炮台,轰上两炮,吓吓官府。
爬上去后,那个洋人朋友犯了烟瘾,非得要抽了大烟,才肯操作炮台放炮。
孙文一行人,还真就凑了钱,给这老外朋友买了点大烟,让他好好抽了一顿,这才放了炮。
虽说没什么杀伤力,但终归是把官府吓得鸡飞狗跳。
孙文这辈子净这样干了,每天想的事情,就是怎么让官府不痛快,几乎已经成了生活中的习惯甚至乐子。
这些事情,当然有许多是荒唐的,甚至没什么效果,看着很无用,有时候还死道友不死贫道,没事开后宫,看见朋友家一岁的女儿,几十年后还娶进了门。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直与官府怼,就像一面旗帜,鼓舞号召了不知多少革命党人。
到了孙文这个层次,私德已经都是小事,纠结于这些私人问题,根本就是一种可笑的事情,他所做的大事,才是众人关注他的原因。
因此,哪怕北洋军的袁项城做的事情再多,为新政府的建立,又是出力,又是出钱,依旧在声望上,没一直顶在一线的孙文厉害。
可“一页书”就不同了。
杀慈禧,光复广州大城!
这两件事,正是革命党人一直想做,却难以做到的事情,许多人,甚至根本就是听“一页书反了”,顿时就觉得“一页书都反清”,自己就也壮着胆子,跟着反了。
这样的声名,正是孙文最介意的事情。
好在,叶书似乎对什么“新总统”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连其他反清势力讨好他的酒宴,都没有参加。
这才让孙文放心,虽然心有芥蒂,但依旧愿意顾全大局。
叶书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孙文:“孙文兄,你是做大事的,我却只是一介武夫,政治上的事,我没兴趣,也做不了。
但灭杀清帝这件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不可!”孙文闻言大惊,“清廷虽然要推翻。但为了维持大局尽量稳定,最好还是不要杀光绪的好!只要他肯签退位诏书,足以让我们少了许多压力,少了许多争斗,顶多我们把他当猪一样养着就是了”
当猪养着?
叶书笑了:“天下可没有这么贵气的猪!
祸害了华夏两百多年,将这个民族的脊梁骨打断,差点亡国灭种!
这样的猪,不早点杀了,还养在紫禁城里,留着过年么?!
好了,我意已决!”
说罢,叶书也不说其他,直接唤过非白,又把小熊猫挟在腰里,纵马往朝天观赶去。
未几,便见数百精锐骑士,纵马直向北方,竟是一刻也不停留!
孙文张了张口,内心敬佩叶书豪气,却有些恼怒叶书的不顾大局。
思虑了好一会,这才对旁边的陆皓东道:“皓东!你去联络京城左近的朋友,必要时也可联络袁项城,务必要保下光绪的命,实在不行,也要保住继位的皇子,否则势必要多上许多无辜牺牲!”
陆皓东点头应是,看了看手里的怀表时间,直接也是骑上旁边一匹马,往北赶去。
孙文看着他离开,又看了看广州城,心里忍不住有些怨气。
“都这个时候了,传学堂保持中立,一页书却要杀清帝!
这些江湖人的心思,我可真是一点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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