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文官武将再次将脑袋叩在地上,好似大家都等着这句话似的。
“说吧。”白夭夭道。
“皇上!思洲如今正在打仗,前线兵马粮饷十分稀缺,但从国库分发下来的四十万黄金,如今迟迟不到手,兵将各个显露颓态,无法迎战,皇上英明!”
一句皇上英明道不尽诉不清多少苦水在里头。
一听思洲打仗的四十万黄金,白夭夭便眉头一拧,知晓了原是父亲打仗的地。
“继续说。”
“皇上……臣斗胆请问现监管思洲兵马的将军可是车骑将军——白庭礼?”
白夭夭的心狠狠一揪,点头道“是。”
“那么臣再次斗胆请问,为何四十万两黄金下来却分文不在战场,那么四十万两黄金可是在白将军的镇西将军府上!若没有,岂不是皇上君有戏言,并无发放军饷!亦或说,皇上本知此事,却因白将军的面子无法言说呢!”
说话这位是太尉杜思存,这位太尉已是老头一位,却是皇上太后都要敬重的老官员,且手上实权也颇重,他发言无人敢反驳,即便是霁月出本人也是一边温和的笑,一边将大腿拧的发青,才能忍住心中怒火没将这老头推出去斩了。
杜思存一向心直口快,今日之语是压足了火气,将原本的话削了一半掂量着说的,但还是叫白夭夭心中一震,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众官大气都不敢喘,准备看着今日皇上要如何叫固执的杜老头还要不伤及他面子,还要不伤及皇上面子,还要将事情解决掉的。
白夭夭一时被逼问的无语,慌张的扫了一遍朝上众人,无一人向着皇上说话,再看原本五体投地那位王有之大人,此刻正如一只鸵鸟一样撅着腚,将头深深的扎在地面。
这更加深了白夭夭的紧张,此刻胃里翻腾,感觉早上吃的牛乳,像是迫不及待的要涌出来。
“皇上英明!”杜老太尉见白夭夭迟迟不语,对着在上的龙椅就是一顿咣咣猛叩头,吓得白夭夭哆哆嗦嗦的坐立难安。
情急之下白夭夭更是没了主意,要知道自己哪里懂这些,即便家父确实冤枉,也根本无能为力,朝中之事哪是一个弱女子可以解决的。
白夭夭只将手托腮,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学着霁月出的模样微微敛眉,凝思轻叹。
满朝文武皆心生惧畏,知晓霁月出的习性,但凡皱眉,便是怒了。遂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不敢轻易妄言。
朝堂瞬间鸦雀无声,这叫白夭夭更慌,其他人若是进言,还好随意的附和三言两语,若是都不开口,自个要如何应对?
思及此,便想到无作为便是最好的应变状态,遂将眉头皱得更沉,默不作声。
百官一见皇上还是不言语,便更是胆惧,将头扎的更低,一样的不讲话。
白夭夭见众人都缄默,也随着紧皱眉头,不言。
一君百臣谁也不言不语,形成了恶性循环的局面。
这一下瞬间激怒了杜老太尉,要知道平时的霁月出即便是不同意他的说法,也会开口指出,与自己争论,可今日如何却就学着躲避问题了呢?
杜老太尉起身,重重的重新行跪拜大礼,随后高声喊道“皇上英明!”
这一声吓得白夭夭一激灵,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小口呼吸保持温雅,对着满腔怒火的杜老太尉微笑回应“吓一跳呀。”
随后在百官惊愕的表情下,白夭夭对着杜老太尉轻轻眨了眨眼,以此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慌乱。
原本怒火中烧的杜老刚欲发火破口大骂,望着白夭夭对着自己的眼神,倏地顿悟,原来这正是皇上的计策啊!朝堂之上不好开口,皇上这是示意他要单独去找他啊!
杜老不知自己所猜是否正确,毕竟皇上并无明确的示意,便提着气屏着息睁大了老花眼仔细的观察白夭夭的一举一动,生怕疏漏了哪处重要的细节。
白夭夭原本见杜老无声了,还以为这个炸雷不响了,也就偷偷的吁了口气,翘着三根手指擦了擦额间汗珠。又忍不住的在案底偷偷的跺了跺脚。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幕看在杜老的眼中倒是看出了玄机。
皇上将手指翘起三根又在右边的太阳穴上擦了两下,还用原地踏步来代替走路,这不就示意自己要在三更的时候走去右偏殿寻他吗!难道皇上已经有了不可公之于众的解决方案,遂才暗示自己要单独去找他商量着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的皇上如此怪异,原是在装傻充楞,想来扮猪吃虎,下手的不着痕迹,高,实在是高!
见场面一度尴尬,倒是叫吴将军一派心中窃喜,看看皇上如何应对。
百官还在心惊到底皇上要如何解决这头疼的老头时,却见杜老对着白夭夭轻点头,随后微微一笑,捋须道“臣无事了。”
这句话恍若一声春雷,在寂静的大殿响彻上下,百官惶惶抬首,各中匪夷所思,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听见骇闻。
德公公更是摸不清头脑,以为二人会是像素日一般的唇枪舌战,不料倒是风平浪静的就过去了……
什么情况!
白夭夭自然不知杜老的性子,杜老是属于每日早朝都会有家人在府上担心今日会不会因为妄言而被砍头的人,索性思上一思也便知晓他这老固执脾气。
但白夭夭心中知晓,他无事了,就意味着可以退朝了。
但就在众人唏嘘的时刻,白夭夭见到了杜老对着自己意味深长的笑,也便礼貌的回以微笑点头,哪知这其中缘故。
杜老的问题顺利解决了,接下来该是什么?白夭夭谨慎细思得出结论,哈哈,该退朝了~
遂对着百官道“众爱卿这下无事了吧~”
众人见杜老都撒嘴了,谁还扯那个蛋,一个一个拱手行礼道“臣等无事。”
白夭夭暗暗欣喜,总算是混过了一日,等下就将此事交给霁月出便可,虽说对于家父的案子十分担心,但霁月出是心知肚明的家父冤枉,便也信任他可以给予公道。
想到这,白夭夭便浑身放松,一放松倒是没在意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只对着身侧德公公柔婉道“德公公,宣退朝吧。”
德公公得令行礼,面朝上书殿外,高声一道“退朝……”
“报——”
退朝二字从口中喊出还未散去热气,便见小太监跪在殿外有事要报。
“什么意思啊?”白夭夭忙歪着头问向了德公公。
德公公忙对着小太监问“何事?”
小太监垂头一叩,高声道“皇上,吴大将军着戎甲在外请罪!”
白夭夭眉眼一弯,莞尔道“明日再说吧,退朝要紧。”
众人疯狂懵逼。
德公公见状不妙,忙对着白夭夭轻咳,弯着身子小声提醒“皇上……吴大将军着一身戎甲请罪……戎甲啊!”
德公公的重点放在了戎甲上,请罪也是文武百官的家常便饭,可是自古上朝无披甲带盔的规矩,吴大将军这是有备而来啊。
白夭夭虽说不经朝中之事,但终究不是傻子,被这么一提醒也便在意起来,他请何罪?披着战甲上朝又是何意?
好头疼啊,原来做皇上一点也不美,这才上了一朝坏事便层出不穷,也不知霁月出日理万机要多么操劳。
见百官还未起身,白夭夭也正好清了清喉咙道“进来吧。”
“是!”小太监跑进去通传,却不到片刻便再次跪了回来,声音颤抖道“皇上,吴……吴大将军道……道他是罪臣不敢进上书殿。”
白夭夭心中不解,容姬的父亲不一向威气万千吗,怎的今日竟然还这般谦卑?转了性了?还是说犯了啥大错了?
白夭夭也没心思揣摩他的心思,遂轻轻掩口打了个哈欠,对着小太监道“无妨,凡事都明日再说,叫吴将军归家去吧,打仗累了,朕先不怪他。”
众人皆懵。
白夭夭不理解此中意味,百官怎会不知,吴大将军哪里是谢罪,而是问罪啊!他哪里是不敢进入大殿,是寓在叫皇上亲自去迎啊!
白夭夭一副处事不惊的淡定模样倒是慌了众人,皇上一向小心谨慎,十分清楚有些人有些事还都动不得,也便能忍则忍,即便忍不下来,也是转个弯的将事情圆滑下来,谁料竟然直接拒绝了!
皇上英勇啊!
众人都忐忑不安之际,只有杜老心里明镜一样,皇上不过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怎是你们这群酸腐又或匹夫可以猜的透的。
白夭夭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句话,倒是引得众人心中九曲十八弯,将她这句话掰开揉碎揣测了个十万八千遍,好能知晓自己到底立场是哪不是。
德公公自然追随圣意,但凡皇上不见,便有皇上不见的理由,也无需再提醒。
白夭夭见众人都不动,便想到或许是需要皇上先起身大家才能走,便站起身来微笑道“好啦起身吧!”
说罢,细心的拍了拍身上的褶子,迈着端正的小步子就朝着后门走出去。
可就在众人准备拜送的一刻,只见上书殿的大门被狠力的推开,接着一阵寒光直接射在了白夭夭的眼中。
只见吴大将军一身银色铁甲铮铮作响,站立大殿之上拱手,面色冷寒道“罪臣身着铁甲无法跪拜,皇上见谅。”
啧啧,一句见谅瞬间勾起了众人的怒意,进来不参见吾皇万岁,不道恕死罪,竟然是皇上见谅……
你当是拜把子迟到了呢!
——我是今日份的分割线——
小剧场。
白:做皇上一点都不好玩,原来你这么辛苦~
霁:这就感觉辛苦了?
白:嗯,还是做妃子好,虽说每天掐架,主要是没那么多重要的事啊~
霁:哎,妃子这边朕做的……也很怪。
白:怪……怪是什么鬼畜?你给我讲清楚再走!
霁: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