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为了活命(1 / 1)小底座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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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与不见,都只有一条路,不是?”

我迅速镇定下来,抓住对方的手腕,猛的转过身。

我清楚自己的这具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且不论对方身手讳莫如深,就算是寻常的莽夫,我此刻也未必能拿下。

倒不如,豁出去赌一把。

送他去不了忘川,那就记住断送自己命的面目。

落入眼帘的那张脸,眉眼如画,面若冠玉,一双眸子讳莫如深。许是没有料到,我会孤注一掷转身,他有片刻的怔愣。

心底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一下,接着一下,砸在我的心口,隐隐作痛。

我想过对方黑衣遮面,想过对方面目狰狞,想过对方也是朗朗少年……

但我没想过,对方竟然是我朝夕相处,自责没有能力护住的……傻子!

他的目光,不自然地避开我的直视,眉眼间,没有了往日的痴傻模样。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但他自身上散发的那股遗世独立的疏离感,多了一丝冷峻,判若两人。

我怔怔地看着他,恨不得看穿他那张无害的面目下隐藏的一切。可一时间,我竟找不到一句话,来应付眼前的一幕。

一个人,怎么可以隐藏的如此之深,怎么可以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透?

心底的愤怒,远远不及被人当做傻子利用的悲凉来得令我措手不及。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间,第一个认为很单纯,需要我保护的人。

可眼前的一幕,清清楚楚的昭示着,从江县到临安,我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

我自认为的伸张正义,不遗余力的保护弱小,只是他的算计。

可笑的是,我刚才为了他,拼命的替他报不平,替他手染鲜血。

他却隐藏于暗中,冷眼旁观。

如果,我刚才不敌,他是不是还要看着我,为他拼死,隔岸观火?

“赵圳。”

良久,我平复心境,看着傻子。准确的说,看着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五皇子,心底浪潮涌动,五味杂陈。

“可以聊聊吗?”

我避开脚边横七竖八的尸体,走到床边,掀开被刺成筛子的被褥,露出不成样子的枕头。

刚才不过是电光火石间,他竟然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摘了出来,冷眼睨着房内的杀机。

可怕的是,我竟然毫无察觉。

他的身手,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

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一袭白色锦缎束衣,勾勒出结实的身躯。

他很清瘦,但不孱弱。

就是这样一个,清清瘦瘦,顶着痴傻无害面容的人。瞒天过海,瞒过众人的眼线,从犄角旮旯村,步步算计,重回权利漩涡。

这般深沉的心机,我该庆幸,他没有对我出手。

赵圳不语,但并未拒绝。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打量着我。

我坐在脏乱的床上,擦拭着匕首,双眼沉重。

“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任人践踏,除非无路可走。你宁愿被人在身上扎十七颗钉子,也要成全自己的伪装,想必是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我这人心眼小,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谋划而装傻掩盖,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洗耳恭听。反之,你我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明日太阳升起,你继续做你的傻子,做你的五皇子,我今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见过。至于这宫墙,还拦不住我。”

我平静地将一番话,道出口,仰躺在床上,溅起一床散落的棉絮,仿佛是冬日里纷飞的白雪,落在我的眼睑上,落在我的鼻子上……

我的眼睛,很困倦,我的身体,很沉重。

被人欺骗的感觉,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却也找不到发泄的理由。

“为了活命。”

过了很久,久到沉沉的倦意已经席卷了我的意识,赵圳才薄唇轻启。

他的声音,很冷,但很好听。

没人知道,我紧握的手心,冷汗涔涔。

意识迷迷糊糊间,似是有人点了我身上的穴道,身上暖暖的,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这具身体,到底是肉体凡胎,经不起折腾。

……

次日,等我醒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和煦温暖,带着惬意。

我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完好,身上盖着崭新的锦被,目光扫视四周,房内的布局典雅规整,根本看不出这里昨夜经历过生死搏斗。

不对,这里不是赵圳的房间,是太初宫闲置的宫女房。

我掀开锦被,从床上下来,经过一夜的休整,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我记得昨夜我倒在了赵圳棉絮纷飞的床上,抵不住困倦陷入了昏迷。

赵圳房内横躺的尸体,狼藉的搏斗现场,今日一早铁定会被人发现,他一个“傻子”,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我推开房门,顾不得多想,摸索着记忆中太初宫的布局,抄了一条捷径,朝着赵圳的房间靠近。

赵圳的房间外,聚集了很多兵卫,手握佩剑,虎目圆睁,将整个房间围得水泄不通。

我屏住呼吸,藏于角落处。

昨日太初宫遇刺一事,只怕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浪。

明知赵圳不简单,隐瞒了自己这么久,但我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他昨夜留下我这条命,想必也是做了一番斗争。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我都懂的道理,赵圳不可能不懂。

我拉住一名宫女,故作不知,从宫女的口中打探出了不少消息。

“五皇子昨夜遇刺,险些丧命,如果不是御林军统领及时救了五皇子,你我的小命,今日都得给五皇子陪葬。”

宫女心有余悸,阐述着她的所见所闻。

“不过,你的命可还真大,昨日五皇子遇刺,偏偏你去了别的房中休息,躲过了一劫。你是没见五皇子的伤势,被刺客一剑刺中胸口,流了好多血,吓坏了一众人。”

昨夜那几个刺客,都死在了我手上,赵圳根本就没有出手。难道还有其他刺客?

“五皇子现在哪儿?”

我故作劫后余生状,不着痕迹的问出自己想知道的话。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我心知肚明。听宫女的意思,没人知道我昨夜在赵圳房中,也没人知道,是我杀了刺客。

赵圳把我从此事中摘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但很显然,目前的我,对他还有用,他不想我折在此事中。

“五皇子受了重伤,眼下在偏殿,正由太医在救治。”

我应付了几句,抬步朝偏殿奔去。

赵圳昨夜的那句,“为了活命”,话中的无可奈何,透露着酸楚。

我摸不清宫女话中的真假,但我不怀疑赵圳会为了遮掩事实,挥刀自残。

在张记当铺的暗室中,以他的身手,那三个人根本碰不了他一根手指头。可他宁愿硬生生装傻充愣,忍受被人在身上扎十七颗钉子,也不愿意暴露自己。

他的隐忍,绝非常人可以想象。

如果不是昨夜的阴差阳错,或许这辈子,我都察觉不了他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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