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五到了老七酒馆,何家三人瞧见黄七更是惊诧非常,白氏更拉着五进后厨没人处,询问两冉底什么关系:“瞧这风度气派可不是一般人……五,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又入了这行,切莫轻信上当啊!那胡少爷都比他靠谱些!”
五听得心里暖暖的。
这不就是当初白氏不让翠儿进李府的模样吗?
她终归还是疼爱自己的啊!
“白姨放心,我心里清楚得很,”五笑着抱住白氏,心里多希望这就是自己的亲娘,“他只是胡少爷的亲戚,初来务城跟我一起走走,并没什么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白氏难得见五如此撒娇,疼惜的揉了揉她的头,又怕弄乱了她的男子发髻,温柔的帮她整理,“你们孩子见识少,看见个男子样貌家世都好,对你们又温柔,就落入那陷阱了……咱终归是普通人家啊,去了也只有做妾的份儿……一辈子仰人鼻息……”
五知道她在翠儿,忙笑着安慰她道:“我刚从李府过来,觉得翠儿倒比从前胖些了!那笑脸一瞧就是幸福的样子,我大姐也二公子对她疼惜得很,您千万不要担心她。”
“好”,白氏忍不住抹眼,“只盼她早日生下个一儿半女,也好终身有靠。”
娘俩了好一会儿子话才出来,见好几个相熟的酒客都在问黄七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是五的什么人,黄七强撑着不恼,见五出来忙快步走到她身边:“走吧?”
乔爷却已经看完了神雕整页,怕她真的要走忙急急发问:“你刚才这是射雕的后传,只一页怎么解饱?要一本书才能啊!”
五借机打探:“我听京城书局的书五两银子一册,还是书局批量印的,我若整本写完,乔爷多少钱肯买?”
乔爷似乎没想到五会提到钱,微微一楞道:“我倒是听过,但一册五两银子,全套怎么也得十册吧,那可就是五十两!谁肯为这可有可无的乐子花这么多钱……”随即捻着胡须笑看店内诸人,“要是大家一起买,书钱均摊,倒是可以商量商量。”
其他酒客忙低下头去,假装没听见乔爷话。
有那心直口快的便开始埋汰五:“怎么去了伶人府一遭,还开始贪财了呢?人家京城书局的书,那印制的花费就不低,你自己抄录,顶多出个纸钱,哪用得上一册五两银子?”到这儿还问何大富,“我看五回来不是看恩人,是来赚钱了吧?”
何大富撇嘴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算账没搭腔。
白氏忙道:“李三,你这话得就难听了……”
“咳咳!”何大富重重咳了两声。
这两声瞬间堵了白氏的嘴,后面的话也不敢再了,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拉着五的手示意别跟他一般见识。
黄七不管那套,冷冷笑着摇头:“以前听封神榜,元始尊让弟子进入书领悟,姜子牙看见春和景明,申公豹看见血流成河……一个人瞧见什么,便是心里想什么……五,你原就不该来的。”
“你……”那李三气得语塞,站起来就想跟黄七吵闹,却摄于对方的气势,不知什么才好。
倒是乔爷岔开话题道:“不神雕,射雕我们还没听完呢,吊得难受啊!何老板,什么时候请五回来接着吧!”
何大富笑道:“五今时不同往日,怕是请不起了。”
白氏心思一动,忙牵着五的双手问她:“你现在住哪儿,以后让二保去你那边学书,可好?”
“这主意好!”
“好,还是老板娘聪慧!”
刚刚装聋作哑的酒客们瞬间热闹起来,二保也闪烁着盈盈目光,表示十分期待。
“不让学了,”何大富不等五话,便放下手中的账本,抬头正色道,“已经让人家拆了一回,还没长教训吗?诸位爷要是想听,去惠丰居就是,来我这儿只管喝酒。”
整个酒馆的人立时鸦雀无声。
白氏尴尬万分,二保更是悲伤不已,扔下酒筹跑去后厨不再露面。
五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好再多呆,索性趁机辞别了白氏和乔爷等人,跟黄七出门上车而去。
“你时间宝贵,原不该在这些人身上花功夫的,”黄七跟着五周旋了这半日,想来早就倦了,神色间早有不想掩藏的烦躁,“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真是一会儿都不想多呆!”
五笑道:“那你给我指点指点,我该在哪些人身上花功夫?”
“最好的法子总是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我不了解务城,你问我表哥就是了。”黄七着便往五肩膀上靠,被五拍着头打跑。
回方家时正好该吃午饭,凤蝶瞧五回来了,便洗了双手,系着围裙去了厨房。
方先生急忙向他们展示油印机的改善成果:“这是我找人新做的铁笔,这是我新刻的蜡纸,”到这儿轻轻推动滚筒,“不能用力过猛,不然字迹又黑又粗力度也不能太,不然字迹不清。”
他一举一动都细致心,苍白的脸颊都带着兴奋的红晕:“翻拉纸页更要心,若撕坏了蜡纸,就前功尽弃了……”到这儿两手一分,一页神雕印制完成!
“哇!方先生您太棒了!”
五高忻拍着双手叫好,十九到二十世纪英国人发明的油印机在他们这个院里诞生了!这肯定是历史上第一台!绝无仅有!
更别方先生和凤蝶,连黄七接过那复印的纸页细看,都连连称奇。
话间胡思明也放学回来了,围过来看着方先生的成果连连叫好,连猫主子都凑过来蹭方先生的脚,像是在祝贺他多日辛苦终得回报!
“要吃饭咯!”凤蝶在厨房喊了一声。
方先生忙笑着回身去屋里洗手,五不敢动那油印机,怕不心碰坏了哪儿,乍着双手歪着脑袋左瞧右瞧,怎么看都看不够。
“五妹妹,来擦擦手。”黄七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个湿润的毛巾过来,抓着五的双手便给她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