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在自家祠堂跪地直直的。
面上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心里倒是泛起种种。
林毓啊林毓,你不是说我不胡乱跑出布庄就没事的嘛?
结果嘞,你带着我亲爹直接进来,让他把我提溜回府中。早知结果还是逃脱不了的跪祠堂,自己还不如,跑去别处玩上一番呢!最起码再来受责罚的时候,心情是好的。
盯着一个个牌子上写的先辈名字,许念祈祷,诸位先辈,小辈都来拜会好多次了,怎么也可以混个脸熟吧。你们能不能托梦告诉我爹让他同意叫我去参加今年的武试啊?这将门哪分儿女,都是一样的道理,做个虎女就更为应当!
岂不知上阵杀敌,铁马兵戈,比家里拿着绣花针不知要好上几倍!
“你可知今天做错了吗?”
转神间,许念竟没有发现,她的爹爹已经进来,且在她背后观摩了好一阵子。
“不知何处有错。”
许禁拿起手中的棍子,直接甩在许念的背上。
“不知何处有错?你倒是不知?做出那种事情来,你不知!”
许念咬咬后牙,真疼。
“是!孩儿不知!”
一棍接着一棍打下去。
“知不知?”
“不知!不知就是不知,无论爹爹你打几下,念儿都是不知!”
许禁听见这话后,停下了动作。
“起来说话吧。”
许念直接起来,没有借用任何外力。
“爹爹。”
看着走到自己斜前方的父亲,许念行上一礼。
“我记得你第一次犯了错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与你说过,我们许家与那些世族不同。我们是凤凰都的赤羽,乱时冲至最前方,安时则要敛锋避芒。”
“现在正是安时。”
许禁为先辈们点上一注香,点头道:“是啊。所以我们必须谨慎小心,不谙世事,不留一点把柄,方能护我们许氏一族安稳一生。”
许念听闻后,没有答话。不谙世事?不留把柄?这就意味着连所谓的道义都不讲吗?
“你今日所做已经是犯了大忌,我不希望你有下次。”
“下次我依旧会如此做。”
怒看着自家这个女儿,许禁简直想一棍子用尽全力打过去,说了这么多都是白说的吗?
“你可知若你不是女儿身我早就将你一棍子打死过去!”
“爹爹!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会有安稳的生活吗?只要这兵符一天归着我们许家管,许家就不会有一天安稳日子过!您也是知道的!”
“那又如何!就算是只能尽力护一天我也得护!你今日那样什么都不顾的乱来,是做什么?是加速我们许家消失于凤凰都的速度!”
“那就不顾道义了吗?我们是武将世家最是讲究道义。您也常跟我说,武将于战必先明义,是胜是败,自己都得认!而今日这局面,胜负已经定了,我们又是何必不饶人?那般羞辱是为何?”
许禁叹叹气,满是无奈的口吻。
“君命臣奉,不得不为。”
“可是爹爹,我不是臣。”
摸摸许念的头,自己好像嘴皮子上从来都没有说过她。这样怎么让人放心呢?明明是十三的一个小女孩却看的比她这个爹还要透彻。罢了,随着她吧,自己还可以护着的。能有这般义理的熟记也总好过做个冷血之人。
“可有恨爹爹?”
想起自己刚才动怒打的棍棒,许禁很是悔疚。
“从未曾有恨爹爹。”
“委屈你了。”
“爹爹明天我们去看娘亲吧,我想她了。”
“好!爹爹带你去看娘亲。”
许禁带着许念走出祠堂,一前一后,月影阑珊,灯光昏暗。
……
凤揽月斜倚在自己的软榻上,一身红色衣衫松松垮垮的披着,露出来的肌肤似雪一般,倒是完全不像四十几岁的年龄。
听完最后一个奏折,甩甩衣袖,让人退下。
“李公公,进来罢。”
“陛下~”
“喏,就站在那里。离朕远些,你那顶着脚印的脸着实难看的紧。”
“是是~奴才这就滚远些。”
李公公连忙向后退上几步。
“可知今日阻你之人是谁?”
“回陛下,是一个小姑娘,遮着面,奴才未瞧见样貌。”
“哦?小姑娘?”
一双丹凤眼里满是笑意,倒是说得蛮隐晦的。
“来人啊,给朕把李公公请下去,处理干净~”
“陛下!不要啊!陛下!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啊!”
李公公连忙跪下,向凤揽月身边爬去,却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捂着嘴拉下去。
“脏死了!容裳呢?让他过来,你们都给真滚!”
“是。”
“是。”
容裳伸手准备褪下凤揽月的衣衫为她再换上一件。
“哈哈~”
被凤揽月笑着躲开,那衣衫随着她的动作,直接落地。
只剩里面的同色肚兜,和半身红色襦裙……
“陛下,莫要顽了。”
“你瞧瞧,我这是不比当年了吗?是不是那些小姑娘都比我美啊?”
一步步走到容裳身边,躺倒在他的怀里,接着把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抚上他的脸。
那张脸,五官硬朗,刀刻一般的手比,皮肤如婴儿一般,光滑的很。只是脸的主人,没有一丝表情。
“陛下,你的风姿无人能抵。”
“你胡说!”
凤揽月提高了声音。
七年了!还是这般!没有一丝表情!怕是自己训练的探子都做不到如此好的情绪控制吧!
容裳不发一言,伸手把她扶好,拿着新的衣衫为她穿上。
“罢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了。我今天给闵怜柔封号了呢,‘第一夫人’,很不错的殊荣~对了,知道吗?她的女儿现在也有十三岁了呢~”
容裳一把拉过凤揽月吻了上去,眼角划过一滴泪。
没有半丝的不配合,凤揽月抱上了他的腰……
如果说,非得要这样才能逼你的话,那我也愿意。
“看来今晚陛下是不会来了,质子殿下,您就先休息吧。”
“好,多谢公公了。”
屋内的人纷纷撤了出去。
斛觞容站在窗外,看着外面挂着的月亮。
凤揽月,凤凰都的女皇,名字倒是不错,就不知可否揽上这九天之上的明月。
手脚的锁链早在刚才就洗漱的时候被拿下,放在床边。估计是怕他们那位女皇来了,不尽性吧,倒是配备周全。
被推上异国,武功废了,好一出高枕无忧的大戏。
可是,无奈,自己天生不认命啊。
将手背于身后,斛觞容笑笑,所谓的近水楼台可得月,但是自己偏就喜欢绝处逢生。
这光辉之月,自己必定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