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躲过,少年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往常般地挑衅。
连润知晓她心中所想,不就是依着她爹做个大将军吗?从小念叨到现在。他可不是这样平论的,毕竟是一个女子,最后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
虽说,当朝那位也是女子。
“你动作太慢,倘若是这样去上战场,还不如直接躺地上,不费力地送上小命。”
握紧手里的软剑,变换着姿势,出招也不掩藏了,剑剑直指要害。
明明是见过他常使的那套剑法,根本与自己所习之术不可比拟。
但是他,却很强。
在躲避几次之后,连润拿出自己的剑开始进行正面的较量。
望着院子里比剑的两个徒弟,容裳没有理会,摸摸小英的头,让他不必太过担心。
倒上一碗水,轻轻喝着,两只眼微微垂着,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常先生,你说,他们谁会赢啊?”
虽说是师父,但是容裳从不让连润与连英叫他一声。
他只让他们称自己为常先生。
听见小英的问话,容裳只答两个字:“不知。”
宽敞的院子里,只有一颗很大的枣树,现下上面的枝叶茂密,在黄昏萦绕之下,看起来泛着暖色晕光。
一男一女,两人斗剑。
终是瞧不出谁占了上风,只单单觉得二人这架势像是要一直打下去。
许念刚躲过连润刺过来的一剑,空中翻个身子,汗水随着动作,挥洒于地。
她的眉目之间满是不服输的傲气。
对上对方的剑,使着力气挡着,不让分毫。
乍地,请脆的响声击于二人相交的剑上。
那是一个石子,击过来的时候,很有技巧。
从二人的剑上依次弹过,不偏不倚。
连润首先收回了剑,利落地插进剑鞘,扔进背后自己的剑袋里。
那是他自己做的剑袋,他对这把剑的感情很深。
许念这时也敛了自己那副脾性,将软剑缠于腰上。
“常先生,输赢还没分呢!”
小英拉着容裳的袖子焦急说着,他还没有看够呢。
喝完水后,容裳便带着小英靠在房门之前,双眼沉沉。
他没有看他们的比试,只是单纯地听着剑与剑相碰的声音。往常这声音,他会去躲避。但是,如今他知晓,躲避也无甚用处。
小英则是在一旁看到很是激动,两只眼里盛满了光芒。
“常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啊?”
容裳捏着手里还有的一个石子,轻轻一掷,打中的是许念。
“哎呦!”
好疼。
好嘛,师父,我知道我输了。
“念儿姐姐你怎么啦?”
看见许念叫了一声,还弯腰揉着自己的膝盖。连英急忙跑过去,输赢什么的,也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我没事。”尴尬地直起腰,许念捏捏小英的胖脸颊。她只能这样做着明目张胆的伪装。
还好在场的人都没有心思去揭穿她。
包括连润。
容裳提步走至连润跟前,拍拍少年的肩,“明日不必跟着念儿比了,我教你新的剑法。”
“多谢常先生。”少年淡淡应着仿佛早就料到。
缓缓,容裳还是说出心中所想,“你,与她一同的年纪。不必太急。”
少年一双眼此时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盯着容裳,“我不会报仇。还有,许念,是一个女子,与我不同。”
说完,转身离去。
这是他为容裳和许念准备的房子,他的家不在这里。
是在这所村子后面的山里,藏的很深。
与小英玩耍的许念在少年离开后,不禁蹙眉。
“师父,小英……”
“她今日与我一同休息罢。”
“好。”
今日的夜晚,没有月亮,漆黑的很。
会观天象的,说着今夜必有殷雷作雨。
“你是不是真不怕啊?”
央炽躺在树干上,感受着突袭的凉风。
凤凰都的天气当真是不同于比目,要来的雷雨也不一样。
不管日子里有多么炎热只要遇上突变,便袭来阵阵寒意。
“怕什么?”
斛觞容将手放在窗楞上,并未抬眼看着央炽。
他明了,央炽铁定会青着一张脸,忍着恼火,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问着。
如斛觞容所想,央炽是这般。
顺便直接带着嗤笑,从树上翻跃下来。
落地的那一瞬间,雷声终是藏不住,哄声而降。
站在窗外,与他只隔着一个开着的窗。
斛觞容搭在窗楞上的手,白皙细长,若不是指骨不似一般女子那样,当真以为着是为娇小姐的手。
而,即便他不是那娇小姐,在央炽眼里他也是个矜贵的人。
“你若是想一辈子都叫着凤宣这个名字,你就随意行事。这命也不用劳烦别人,我来就好。”
低低的笑声,斛觞容眼角的泪痣,在一个闪电射过来的白色之中,很是旖丽。
“你倒是不费心,我说过的,需要时间。”说完这一句,他抬头,眼睛里那琥珀色瞳子,似是盈满了恨意。
只单单显了一瞬,便消逝不见。
天空中豆大的雨粒随着风,跳跃了过来,一滴落于脸上,慢慢滑下……
央炽不再说话,缓缓青了的脸色,解下腰上的酒壶,提溜着走了。
“若是没地去了,倒不如进来。”
“莫要扰我偷酒!”
“哈哈哈……”
肆意的笑,不吝啬地绽放。
对比这里的景象,凤池宫倒是压抑很多。
很黑暗的环境,所有的帘子放下,随风摆动。
若不是偶尔的雷电之映,倒是瞧不见这里还有人存在。
白衣着身的凤揽月缩成一团躲在池鱼的怀里。
她每年的七月都会在夜晚换上白衣。
那不是普通的白衣,是要去凤凰都祭奠之时才会穿的麻制白衣。
“莫要怕,容裳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真……真的吗?”
颤抖着声音,凤揽月抓紧了池鱼环着自己的胳膊,长长的红色丹蔻指甲就那样透过衣袖,抓下。
“真的。莫怕。”
池鱼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声音缓缓。
“好,阿裳,我只信你。”
“你累了,该就寝了。月儿。”
“好,你抱我过去吧,我的腿好像麻了。”
“好。”
池鱼松开自己环着的胳膊,起身抱着凤揽月往床边走去。
放下她之后,他转身往床边放着的小香炉里放了一点白色粉末。
伴着照来的白色光照,香炉里的烟散漫飘出。
池鱼脱掉身上同凤揽月一样的白色麻制衣服,躺在凤揽月的旁边。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我这副同他一样的嗓子。”
可是,我又偏偏不能拿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