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宇国。
棉锦在喝下解药以后休息了两日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而卫厌这几日也未来打扰她,想来是被她给气走了。她倒是心里想着如果愣是不再理会于她,那倒是更好一些了。只是她终归妄想。
看见走近来的这人,棉锦打了一下自己,让你乱想,这不成了真的?
“卫厌啊,你怎么来了呢?”挂上极其虚假的笑容,棉锦如是说着。
“来看看你死没死。”卫厌卸下自己腰间的剑,放棉锦这里的小桌上。
“哈哈哈,真会开玩笑。”默默将自己的手往袖子里拢了拢。说笑话呢?自己虽不行龙阳之好,可这位却是极为热衷的。自己可得好好保护自己,自家的阿然可是还等着自己呢!
“狱里关的那个跑了。”卫厌见她一副巴不得多自己远远的样子,徒自倒了杯茶。
跑了?就知道占不了多少便宜,看来那一刻马上就要到了。
“无事,跑了跑了呗,孤本来也没指望着能带来多大效果。”
听了她这话,卫厌有些不高兴了。茶杯往桌上一砸。“本来也没指望着?你就这么折腾自己?有意思吗?”
“没意思啊,那你上啊!孤就算是再不在意,也不会让孤的安宇做别人的傀儡!”
棉锦这顶人的话一出口,就有了悔意。自己是最没资格说着话的人吧,今时今日之景是她一人所造。而一直站在最前线为这个国抛洒热血的是卫厌,是成千上万的将士。
她的心比沉河里的污泥还要脏,这一世是无法再改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让这些自愿留下的将士也逃,和他们的亲人一同,到比目国也好,到铁北国也好。总是不要到凤凰都,她不要安宇的任何一个人见到她和阿然。
所以,她是多么自私啊。
看着那握着拳头,低垂在矮桌上的人,缓步走过去,想要如以前学习武艺之时那样碰碰他的手。当时惹了他生气都是这样哄好的。可,现在却被一把给打了开。
卫厌抬起添了血色的眸子,狠声言“棉锦,你果真是好样的!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安宇不会亡!”
你要毁了是吗?我还就偏不如你愿!
守望在安宇国五百里之处的凤凰都阵营,今日逮了一条“大鱼”。
“将军,你看我们今日抓了个什么?”邹亮晃着他的白牙,向许禁邀功道。他刚刚带着巡逻营的士兵进行日常巡视,就遭到了十来个蒙面人的突袭。原以为是天宇派来的将士,却不想是一群小娘们。提着剑把那些小喽啰给杀了,只拽着这个头头回来。
“你把人套上了一个那般严实的麻袋,我能瞧见喽?”许禁故意逗他。
营里看热闹的将士听见许禁这话,再瞅着邹亮那黑红的脸,一阵大笑。
“唉!将军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好歹我也是一个副将啊!”
闻言,众人有事一阵哄笑。
被闷在麻袋里的铁懿这会急得都快要流泪出来了。但是,一想到这里是凤凰都的军营,她是来救自己夫君的,便又忍住了。
“行了,别在那贫了,让我们看看是谁吧!”
围着的将士也是很活泛,“就是,快让我们大伙看看。”
“听说还是个女人呢!”
“啧!那可是又看头了。我可好长时间没看着女人了。”
旁边熟悉的将士调侃着“怎么?不怕你家那位掉眼泪啊?”
“谁怕呢!女人嘛,会的不就那两套?”
碎言间,邹亮已经把麻袋给揪了起来。
众人看见之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莫不是哪家的贵小姐走错地方了吧?瞅瞅那小腰,那小脸,尤其是那双眸子,这哪个男人看了受得住啊?
铁懿感受到这些视线,脸上滚烫,恨不得将自己缩在地底下去。
许禁看到铁懿的第一眼,以为是瞧见了怜柔,就要从位子上起来。可心下又有一声音传来,告诉自己怜柔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眼前这女子才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华,怎能是呢?顶多不过是如以往一般派来的细作罢了。
刚进营的许左爽朗出声,“怎么了这是?今日这么安静?”
邹亮看看众人的一副憨样,向许左解释道“哎,我这不是带了一个女细作回来吗?大伙都忙着看呢,许是好看了些,没回神?”
许左了然,将目光转向低着头站在邹亮旁边的铁懿。只一眼,面上的表情就变了。
抬头去瞧了瞧许禁,后者一副伤神模样。
顿时厉声道“既是细作,杀了便是!有什么好瞧的!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不要忘了早前就有些美人醉例子摆在那!怎么?如今是要重新再上演一番吗?”
众人闻言,清醒了不少。那些“美人醉”例子可是想想就毛骨悚然啊!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以女子为饵,毒杀整个军营的人?不费一兵一卒,获得一场战争的胜利,甚至是夺了一座城,一个国……
邹亮也是被暗自懊恼,转而向许禁行礼。
“邹亮愿领责罚,现下就将这女子杀了!”
许禁没有作声,单是点了点头应允下来。自从见了这人又想起怜柔之后,他就觉得心间一阵苦涩。
铁懿抬头睁大了双眼,满是泪水的眸子里这会满是恐惧。她还不能死啊!
邹亮则是完全无视,抽出腰间的剑就要抹她的脖子。
“不!你们不能杀我!我不是细作!我来这里是找我夫君的!”
看到那愈来愈近的剑,铁懿终是忍不住出声了。
邹亮冷笑“找你夫君?呵!你倒是说说这里何人是你夫君啊?你夫君又是谁啊?”
铁懿努力保持声音的不发抖,“我夫君,我夫君是……”
“行了!邹亮快些动手,一个细作嘴里能说出什么话!”许左厌恶地看了铁懿一眼,催着邹亮。任何妄想用自己那身皮来装他嫂子的人都该死!
“呵忒!老子跟你费什么话!”
铁懿绝望地闭上眼,一行泪从眼睛落下。
“报——比目国大皇子求见!”
听到这话,铁懿一下子睁开了眼,猛地俯了身子,往后扑了扑,倒在地上。
“比目大皇子!我的夫君!”铁懿大喘着气喊道。扑倒在地上的疼痛也都不顾了。
许禁锁紧了眉头,看向铁懿的眼神这时有了几分探究。不过,倒是立马正声道“让他进来!”
“是!”
比目国的大皇子来安宇国做什么?他可不会想着是来帮自己的。虽说现下两国交好,但是之前一脚踹开他们国都城门的人可是他。加之如今凤凰都不过是一个架大的空壳,多灾多难的,不来踩一脚就不错了,何谈什么帮忙?而这地上的女子……说什么夫君……怕是铁北的那个柔弱公主吧!
斛觞炀甫一进来就忙搀扶起铁懿,解了她身上的绳子,悉心问着“懿儿,他们打你了?”
铁懿摇摇头,伸手去摸斛觞炀锁紧的眉头,她不喜欢他如此皱着眉。
“你先跟比力出去,我在这儿与许将军说些话可好?”斛觞炀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她的抚摸而舒展。
点了头,她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比力!”
“是!”一直在一旁等着的比力连忙应着。
瞧着二人走的望不见了,斛觞炀才转头看向许禁。
早在他进来之时,许禁就已经从凳子上起来,往前走了一走。如今见他看过来,便稍稍行了一礼。
“不知是殿下的皇妃,多有得罪!”
斛觞炀带着些许笑意,走近了许禁,抬手将许禁扶起来。
“哪有啊,是懿儿太过贪玩了。叨扰了将军,实在不该!”
虚与委蛇吗?可就是再怎么装该行的事还是露了破绽。
“哪有哪有,皇妃很是可爱。就是不知皇妃是从何处得知我在此处安营呢?”
斛觞炀听了这话脸色丝毫未变,仍是带着笑。“唉,这怪我啊!说是要来看望将军的,想着你这里可有什么短缺,好为你送来一些。没曾想叫她给听了去,这才惹了这番乌龙啊!”
许禁探到此处也就不往深处寻了。
“皇妃还小,贪顽。倒是我这打一仗还要殿下费心,那是必不得的。多少狼烟许禁都是见过的,何怕这呢?殿下且看着便是。”
“那我就静待将军凯旋了!”
余下再说了些什么,净是些客套话了。
待人走了之后,许左便说道“将军,这里面怕是大有文章啊!”
“我也觉得是。”邹亮点头附和。
“是什么是!要我说你那剑也该换上一换了,就不能快些吗?”许左鄙夷着。
“就是,一大老爷们举个剑还被个姑娘给躲了!”
“丢脸!”
“害臊!”
将士们当下便又寻了乐子,去数落邹亮。
“去去!可给我一边歇着吧!要搁你们,连剑都拿不稳!”邹亮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言。
“嘁——”
结果倒是很显然。
“行了,要是真给把人弄没了可不一定得到的是好果子呢!”许禁笑看着自己这些将士们。“行军打仗还是老实来的划算。白刀子红刀子的,最后心里也舒坦!”
众人噤声不言,都在内心呼喊:当日,夜入达可搞偷袭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