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苼无所畏惧地站着,身后的任青松看着突然发怒的吴丽娟,再看看付苼闲散的背影,跟着没坐下。
班上的同学们噤若寒蝉,有些胆子大的借由趴在桌子上的姿势,举起英语书挡着,转过头来看付苼的热闹。
今天的吴丽娟不对劲,他们发现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来守早自习,而是她在付苼和任青松还没到教室时,就将两个人批得体无完肤,全在说他们没有纪律没有道德羞耻心地谈恋爱,还直言不讳地形容两人就像缺“爱”似的,年纪轻轻的就不要脸。
要是说吴丽娟只骂任青松一个人,他们还不觉得多奇怪,因为吴丽娟在班上对待任青松的ahe态度本来就不太好,与她事事关心的付苼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而现在他们两人一同沦为了吴丽娟的抨击对象,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本就不太平的早自习,付苼和任青松还敢迟到这么久,那不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嘛?
吴丽娟在说出那句站着之后就没了下文,她就静止了动作,凝固了表情,只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直瞪付苼,眼中的怒气更有加剧之意。
冬日多困意,本来就瞌睡多今天还没怎么睡好的付苼捂嘴打了个哈欠,漂亮的眸子里是氤氲上了一层水雾,她可能想醒一下瞌睡,直接转过身拿过任青松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了粉色的水杯。
同学们都被她这大胆的举动所震惊,他们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还没有合住,付苼就状若无人地转过身,把书包放回了任青松桌子上。
甚至还往后仰了下身子,然后身子前倾把住了任青松的肩,两手在上面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但是任青松只抓着她的手放下,然后捏着她肩膀给她转了个个,让她回到原来的姿势。
就吴丽娟现在的脸色来看,距离火山再次喷发,不过须臾之间,而付苼漫不经心地拧开杯盖悠闲地喝水,是直接唯恐天下不乱地往火山里投入了数以千斤计的炸药,将吴丽娟的脑子里那点仅剩的理智与克制,炸得面目全非,尸骨无存。
“孔一一,你今天迟到了这么久,今天就给我站一天吧,无论是哪个老师的课都不准坐下!”吴丽娟看着付苼,没忍心下狠手。
女人大多都念旧又心软,到底是她心疼了半个学期的女孩,她打心底里就养成了习惯,原本的怒气汹涌的岩浆爆发,现在也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湖水上涌,没有一丝威慑力。
付苼听话地点了点头,身子往后一斜,吊儿郎当地靠在任青松桌子上,还抬了抬右腿,把浑身重量放在靠在身后的桌子上与左腿上。
她的满不在意对上吴丽娟的心灰意冷恼羞成怒,即使是吴丽娟对她再心软念旧,此时此刻也荡然无存。
凭什么她可以骗了自己后还没有一点脸红心跳,凭什么自己的一厢好意就要被辜负,凭什么?
吴丽娟早已经忘记,她所理解的欺骗,全是她强加在付苼身上的。
所有的源头皆自她而起。
教室里良久的沉默促使了怒火肆无忌惮地发挥,吴丽娟深呼了两口气,目光触及到角落里站着的般配的少年少女,闭着眼说出了她的决定。
“孔一一,既然你这么不怕罚站,那你就去操场跑步吧,十圈不能停,”她又抬手看了下时间,“你现在下去,在我的课结束前还能跑完,不影响你接下来的上课。”
十圈?
就连普通人接受不了的长度,吴丽娟居然想让付苼去,早知道付苼是有心脏病,别说军训了,就是连体育课,她都没怎么上过的。
这样强大的运动量对于付苼来说,怎么能行?
“老师,孔一一她有心脏病,不能跑步,”任青松首先对吴丽娟的惩罚提出不赞同。
随着他声音落下,一堆同学害怕吴丽娟不信,还在小声附和,“任青松说的是真的,班主任都说了,不能让孔一一做剧烈运动的。”
谁知吴丽娟脸色再次一冷,环臂嘲笑道:“是么,可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让她跑步,她给我完成就是了,我才懒得管她有没有心脏病呢。”
吴丽娟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引得同学们纷纷不满,他们好歹是高中生了,即使老师没说过不完全了解心脏病,但就从各个课外渠道了解的而言,他们也知道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给心脏巨大的压力。
被要求跑步的付苼神色如常,她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没有半点想动的意思。
“孔一一,你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吗,快点给我出去跑步!”
“吴老师,孔一一她有心脏病,都这样了你还让她下去跑步,你是想蓄意谋杀吗?”
班上所有人都转头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苏盼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带着满身的凉意朝付苼走去。
“没事吧?”苏盼揉了揉付苼头顶,声音与刚才吴丽娟的声音截然不同。
付苼摇头,“没事。”
她都没把吴丽娟放在心里,能有什么事?
“袁老师,我在管教学生,还请你不要插手,”吴丽娟与苏盼说道,苏盼这具身体的名字叫袁雅。
“我知道,可是我也是在保护我自己的学生,请你不要插手,”苏盼转身与吴丽娟对视,交织的目光在空气中发出噼里哗啦的火花。
两人就隔着大半个教室,谁也不肯让着谁。
苏盼一手揽着付苼的肩让她坐下,然后朝任青松点了下头,让他也坐下。
“袁老师,你不能这样惯着他们。”
苏盼家世好,这是学校里众所皆知的事情,不然她学历再高,就她这个年纪,在九中是不可能当上班主任的。但苏盼的家世一直瞒得很好,饶是吴丽娟,也只知晓个大概,不是她惹得起的,可是这又怎样,难不成苏盼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偏心?
吴丽娟摆出一副前辈的模样,稍纵即逝的冷笑过后,她语重心长道:“现在的学生就是这样,不管不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