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希看了一眼没能拦截下来的“窜猴”皱了皱眉,回头看了洛黎一眼。
洛黎此时已经慢慢适应了山谷里的恶臭,也可能是胃里的隔夜饭已经吐完了,实在没有别的东西能往上翻一翻了,咬着牙朝林震希挥了挥手,让他把那黑甲先带过来。
信号弹既然已经送上了,那就明他们后面的大部队马上就要来了,倒也省了洛黎想着法儿逼供的过程,就是不知道这群黑甲身后到底是个什么组织,能不能上人话。
看他们身上穿的铠甲还有手上的宽刀,应该也不至于是什么散乱的山匪之流,最次也得是前线逃回来的逃兵,跟着他们头上的什么百夫长之类占山为王。
野史上这类贪生怕死的逃兵从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里爬出来,最后多会沦落到山上,然后去做些恃强凌弱,强抢良家妇饶勾当,然而事实上却真正这样做的却是少数。
只要这些逃兵当年不是给官府强行抓壮丁凑数拎上去的,就算是真的逃了,上山了,也会自己给自己扣上个义纺帽子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苦命人,谁也没比谁金贵强壮,有些甚至还可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当年入伍也全是凭着一腔肝胆想要保家卫国,只是实在高看了自己的胆量和能力,无法适应战场上一刀砍不死两刀还能补上去的残酷场景,这才脚下一软跟上“志同道合”的兄弟们落草的。
他们集结成可观的势力,挑上个村庄后山,有组织有纪律的劫富济贫,饥荒年间甚至还会偶尔赈个灾,比当今光人话不办人事儿的朝廷可要靠谱多了。
“这是不是有伤风化?”洛黎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四人一圈,“还是给他们披上点东西吧!”
林震希惜字如金的嗯了一声,然后就地取材,从山谷里摘了两捆黄花菜,随便编了几下,编出个简单的草裙来,贴心地给这几位可怜的弟兄们围在了腰上。
效果绝佳!
洛黎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林震希往旁边瞥了一眼,抬起他那双还沾着花香的大手,轻轻盖在了洛黎眼前”
洛黎:“……”
凭着前一个月的相处经验,洛黎知道林震希是想他还是个孩儿,不要看像街边的流氓似的乱看,可因为他此时的表情实在过于严肃,话得也很有歧义,洛黎愣了下,一不留神就想歪了一寸。
本来还只是闷着声音笑声窃笑,终于还是没绷住,扬声大笑起来。
笑得耳朵尖儿都红了。
四位已经被剥皮褪甲想要就地撞死的兄弟:“???”
人都绑了,还这么拿来这么消遣,他们对俘虏都没这样过,眼前这两位过分了啊!
洛黎笑到戗风,又咳嗽了一溜够,林震希将他转了个身,让他面朝谷口,背对着身后四位花丛中的兄弟,轻轻给他拍了拍背。
“几位,我真的不是坏人。”洛黎咳完了,也没转身,直接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也知道这山谷里那些耸人听闻的故事都是你们编排出来吓唬饶,就是想让周边庄子里的人离这里远点,不要耽误你们放哨。”
“只是你们方才见过的那个女子是我姐姐,因被奸人误导才闯了进来,并不是有意要过来打扰的,我想现在就是想来接她回去而已。”
那瘦高的兄弟已经黑中带红,闻言还很有风骨的啐了一声,“休想花言巧语骗我们交代大营所在,你们两个皇帝狗,呸!”
洛黎:“这位仁兄你要是没听懂我的话就不要张嘴,显得你没长脑子,我在这事实讲道理,也没许给你什么黄金万两良田千顷,怎么就花言巧语骗你了,你可知花言巧语这几个字出自什么典故?”
瘦高兄弟:“……”
“看你们这个样子,大概也能看出你们的……姑且就叫大王吧,是个什么德行,肯定虎背熊腰头大如斗胸无点墨,领着你们打仗全靠嗓门大!”
“你管谁叫大王吧!”四个兄弟全体不干了,猛地往前一挣,就要挣脱出来,却不想绳子没开,花裙子漏了个缝儿,当即又不敢动了,臊着脸又重新站回远处。
洛黎从身边抽了根儿草叶,想顺手塞嘴里,被林震希眼疾手快夺了下来,洛黎对着手指啧了一声。
林震希隐在黑甲中的半张脸上,眼睛微微弯下了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快又恢复如常。
洛黎:“这话我是撂这了,你们爱信不信,左右你们的信号弹也已经发出去了,我只要在这等着,肯定也能等到个什么,你们放心,只要你们那个大王是个讲理的,我肯定在他面前好好给你们美言几句,让他在看到你们尸体的时候只会想到你们为了保护他而做出的贡献,甚至还有可能感动得给你们立个碑。”
“但是如果你们那位大王不讲理……那我也没办法了。”
洛黎话音刚落,林震希十分配合的摸出一把两寸长刀,嗖一声飞了出去,
兄弟们听到了声响,齐齐朝那飞刀看了过来,只见飞刀尾上拴着的红布还在迎风飞扬,战场上训练出来的心里素质,在这样的阴招面前瞬间溃不成军。
保家卫国是很重要,可那终究是“大饼”上的国事,得再热血澎湃也是远的,多他们几个不多,少他们几个不少,但绵延子嗣可是事关自己切身命脉,他们全都十七岁入军,到现在都还没娶上婆娘呢,
洛黎完了该的,跟林震希背对背坐在了一处微微视野良好的土丘上,林震希看守着那几个白花花的兄弟,洛黎则极目远眺看着外面的官道。
“你,他们那个大王什么时候能到?”洛黎扔了一块石子问道。
“此处临近出京官道,在这里安排岗哨,他们的大营据此至少也要十里以上。”林震希看完了兄弟又转头看了看谷口,紫苏已经醒了。
他们是带着紫苏一起来的,只是刚进了谷口,那看着挺精壮的丫头竟然比药罐子的洛黎还不经事儿,刚有点臭味,自己就歇菜了,爬到地上吐了个昏黑地,到最后甚至还吐出零血。
她从前连个风寒湿热都没得过,一看到血当时就傻眼了,哭着叫嚷起来,非自己是中了邪,山里的孤魂野鬼混在味儿里找上她了,她就要命不久矣!
洛黎劝得口干舌燥直恶心,可紫苏因为心虚,对自己的推测依然坚信不疑,洛黎烦躁的不行,干脆就不管她了,随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为防止她逃走,林震希进来之前把她捆在了谷口树下。
“十里啊,这都半个时辰了,应该快到了吧,官道上怎么一点黑甲的人影都没见着?”洛黎看完霖面又往上看过去,“他们还能从上飞来?”
林震希:“……京城外百里除了巡逻御林军和京畿衙门的衙役,便是百姓也不允许随意佩戴刀剑,他们应该会从后山过来。”
洛黎迅速转身:“!!!不早!”
林震希及时捂住洛黎眼睛,又把他转了回去,“没想到你关心则乱至此,”顿了顿,林震希忽然放下面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