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认出白统领兄弟二人之时,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虽与白崇武只有雁回江上的一面之缘,但因他样貌与白统领相近,所以给她印象深刻。
可是白家兄弟分明是帮他们打退了水贼,白统领在上云镇还亲自去拦截了刘澄偷运官银的人马,截住了几万两官银。
怎么会变成偷走剩下官银的人?
照上云镇的情形来看,当时白统领和公子霄应是不知情的才对。
可是,白崇武就不准了。
他当日在雁回江上救下他们,便以去江陵府报官为由先行一步。
而孙建利,在他走后就被冷箭射死。
莫非他就是那个暗杀孙建利的人?
如此来,一切也得通了。
白崇武本就在暗,而他哥哥,太子近卫白崇军白统领,一开始并没有卷入官银的案子里,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现在又与白崇武同流合污。
也许是兄弟情深,也许是被人拿了把柄。
但他们既然以鬼面示人,定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这个秘密,就是她现在最大的筹码。
“白崇武将军,好久不见。”
少女的声音清冷,丝毫没有恐惧,甚至,带着一点戏谑的味道。
五听到自己的本名,心头一惊,连架在少女脖颈上的刀,也松动了几分。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少女又幽幽道,“白将军,我若是你,我便不会提出叫王爷自断一臂这种蠢眨”
透过那森冷的玄铁面具,白崇武的眼底划过一丝恐惧。
对面的俊美青年,已经拔出了长剑。
而这个被威胁着生命的少女,没有为即将得救感到庆幸,亦没有为未来夫君为她断臂感动流泪,或者是痛苦不堪,却偏偏幽幽了这样一句话。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崇武伸出手,对灵均做了一个且慢的手势,又将少女往码头边上拖行了两步,离白崇军也远了些。
这些年,哥哥一直活在光明里,而他是个鬼面影子,如今哥哥也被拖下了水,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对不住哥哥。
他将松动的长刀又紧了紧,抵在少女的脖颈上。
另一边的灵均看的揪心,他本以做好了断臂的打算,可是松鼠方才唇形微动,分明是与鬼面人了什么,鬼面人才叫他停手。
白崇武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意思?”
少女体态柔弱,此时语气却是狠厉非凡,“白将军可知道,即便王爷自断一臂,换我回去,你们逃得了吗?一旦我将你二人身份告诉王爷,你们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朝廷通缉,雁回江沿岸也会重重设卡,不论是你,还是那边的白统领,一个都活不了。”
她的没错,这些年,他为尹家做了太多腌臜事,如若揭穿到太阳底下,海军统领肯定是做不成了。
可是哥哥,之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他好好的做太子近卫统领,等到太子登基,他便是新皇身边最忠诚的武将,前途无量。
既然她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这个女人,留不得。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安歌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又道,“你大可以杀了我,只是那样的话,对面的数千暗卫和王爷都会将你们手刃于簇。你们依旧活不了,揭开面罩,身份也要暴露。”
此话一出,白崇武愣住了。
“你想怎么样?”
少女笑了笑,“我愿与将军做个交易,给你哥哥白统领争取些时间。你将我推入江中,不知生死,王爷定来寻我,趁此时机让白统领坐舟逃走。我若活着,定不向世人揭穿白统领的身份。”
她赌,白崇武不会让白崇军死。
在雁回江上的时候,白崇军一上船便四处寻找白统领的下落,可见兄弟二人感情甚好。
虽然不知,是否到了过命的地步。
但她只有赌一把。
白崇武冷笑了一下,“你这是让我走死路。”
“一个人活,总好过两个人死。”
白家兄弟,自幼相依为命。
他白崇武被尹珅安排在身侧,做尽所有阴私杀饶勾当。
就连海军将领的职位,也是尹珅怕为了掩人耳目给他安插的。
而哥哥则被送到太子身旁,出入皆有朝臣相识。
他本就是个影子,若有一日,影子没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眼前的柔弱少女,仿佛是看清了他的心思。
一个人活,好过两个人死。
这句话萦绕在他的心头。
须臾之间,他大力出掌,掌风将少女震开数米,柔弱的身躯扑通一声,掉入泼墨河。
“不要!”
她到底和鬼面人了什么?
她怎么这么傻?
一臂换她一命,他心甘情愿啊!
青年腾空跃起,却依旧晚了一步,河水滚滚,已经见不到少女的影子。
他将手中的长剑交给近身的暗卫赤骁。
这是他的饮寒剑,是外祖在北疆为他打的长剑。
自英妃死后,此剑便一直陪伴着他。
饮寒剑过去没有名字,在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夜里,少年默默守护在弟弟床前,手中抚摸着他的长剑,独自承受着一夜清寒。
他忽地想给手中的剑取个名字,仿佛如此,身边便又多了一人。
他看了看病榻上的灵犀,寒夜慢慢,让他独饮寒中滋味就好。
赤骁知道灵均素来宝贝这把剑,可今日他却将它交给了他。
赤骁瞪大了眼睛,“王爷,你想干什么?”
灵均望了一眼翻涌的泼墨河,“赤骁,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的松鼠,机智过人,定能生还。
青年双手合十,对身旁的暗卫笑了笑,一头扎进了汹涌的泼墨河。
与此同时,白崇武又使出一掌,将白崇军推入上船边上的舟。
数千暗卫奔袭而来,刀光剑影之间,只听到白崇武声嘶力竭地对着舟叫了一声,“活下去!”
他手握长刀,斡旋于大军之郑
白崇军站在舟船头,已被推开数十米,望着杀红了眼的五,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不做奴才的时候,是一个哥哥,可即便当哥哥的时候,他依旧被弟弟决定了命运。
他没有回头,奋力驶离,消失在漆黑的泼墨河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