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的眼皮被强行撑开。
朱族长在后背用力推了他一把,喊道:“好好看,看仔细了,竞选下任族长可以写进履历去。”
“我他娘的没说要当族长啊!”
朱福欲哭无泪,尸体和他的脸相距不过十公分,族长这个老不死,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这么大力气,看来下次不用扶他走路了。
尸体瞪着死鱼眼,死气沉沉的盯着他,嘴角的那抹瘆人笑容和遗像中的‘女儿’如出一辙。
一想到可怜的女儿,朱福忽然间没有那么怕了。
他猛然意识到,面前这具尸体也是个中学生,同样是个女娃子,和她女儿的命运出奇的相同。
“她的父亲应该也会很难过吧。”
此时,朱福心中再无惧怕之意,静下心来仔细辨认尸体。
“她的嘴巴有东西,把腮帮撑的太大了,我.....认不出来。”
“哦。”
凌白点头,扬起金刚锤。
“别。”朱福连忙制止,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个狠人打黄皮子跟砍瓜切菜似的,一锤子抡下去,脑袋都要被锤烂。
话音刚落,地上的女尸腮帮高高鼓起,和生气的河豚一样。接着,她小巧的嘴唇瞬间长大,眼球凸起,一尾....鲤鱼从嘴巴里吐了出来。
鲤鱼像是获得新生,在地上活力四射的蹦跳。等发现迎接它不是亲爱的水流,而是冰冷的土地时,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在地上滚了两圈不动了,只有鱼鳃一张一合,向旁人诉说着,“其实我还好。”
“鱼是她吐出来的....”朱福失声高呼。
周围的村民即刻回头,恰巧又见尸体吐出一条金黄色的鲤鱼。
“呕。”
短暂的惊愕失神后,部分吃过鱼塘鲜鱼的村民开始干呕起来。
眼前的一幕着实惊呆了众人,死人吐出活鱼,难道说整个池塘的鲤鱼都是这具尸体吐出来的?
“看来,你们染的鱼鳞藓的确和这具尸体有关。”凌白沉思片刻,淡淡说道:“这么一直吐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看她这样子,不可能停止。”
“那怎么办才好?”朱族长急忙问道。
“把所有村民都召集过来,先弄清楚她的身份,然后报警,出了命案,我们有义务报警。”凌白皱了皱眉,回道。
“好吧。”朱族长马上吩咐下去,让人火速召集全部村民。
凌白掏出手机,找到葛新,拨通电话,让他马上带人过来。
做完这一切,他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四处围观的村民一哄而散,谁都不想在这诡异的地方待下去,个个都说自己是喊人的好手,撒丫子狂奔了。
现场只剩族长和朱福,两人凑到凌白旁边一屁股坐下,各自点烟,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具还在吐鱼的尸体。
“大师,你不能直接把这尸体给处理了吗?”朱福有些悻悻然,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估摸着后半辈子见到鱼都不想吃了。
“这又不是黄皮子,是条人命,我没有权利这么做,对尸体的父母来说,也不公平。暂时先交给警方吧,不管是普通的谋杀案还是自杀案,亦或是诡异事件,公安都更有经验。”凌白吐了个烟圈。
一阵**烟过后,黑夜里亮起上百道火把。
数百个在家的村民火速赶到现场,在族长的指挥下,大家有序的排队辨认尸体。为了节约时间以及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他只让家中有人失踪的上前辨认。
没有摊上事的暗自松了口气,老远他们就看见,地上的女尸脸色狰狞,眼睛还是睁开的,真要凑前去看,回家躺在被窝看到老婆估计都会吓的一脚踹下床去。
村里家中有人失踪的只有寥寥几个,很快,就听到两道惊天动地的悲怆哀嚎声响起,有人匍匐在尸体上嚎啕大哭。
凌白站了起来。
朱福在旁边解释,“是朱德贵和张美兰夫妇,她们的女儿是一年前失踪的,所以我刚才没往这块想,再加上尸体本身极难辨认......”
“嗯。”凌白点点头,上前走到尸体旁。
“她是你们的女儿?”
张美兰抬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凌白,一脸困惑。
“这是烂陀寺的高僧凌大师,你女儿就是他带领我们找到的。”朱族长在旁边解释。
“嗯,这就是我们的女儿,朱锦欣,去年中考前几个月是失踪的。她脚下这运动鞋还是我给她在美特斯邦威买的,身上的衣服和失踪那天穿的一样。”张美兰哭诉道。
“这么说,她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凌白眉头紧锁。
听凌白说完,所有人后背心均是冒气一股寒意。
“她不会变成僵尸了吧?”有人想到电视上鬼片说的,那些不腐烂的尸体大都会变成僵尸,不由一阵后怕。
尤其是目睹了朱锦欣尸体吐出活鱼场景的村民,均是暗自点头,默许了这个早些年是怪诞,现在属正常的说法。
“怎么可能?我家女娃肯定是被拐卖了,前几天才被人杀害推下鱼塘的。”一直埋头痛哭的朱德贵忽然抬起头,神色激动的朝周边大吼,“凶手,凶手肯定在你们之中。”
朱锦欣的尸体在其他村民赶到时,就已经停止了吐鱼。
朱德贵夫妇压根就没看到朱锦欣的异状,哪怕是死气沉沉的死鱼眼和嘴角的诡笑,也成为了他们认为自家女儿被杀不甘心的表现。
“德贵,你可别瞎胡说,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是啊,德贵儿,乡里乡亲的,都是淳朴的老百姓。你痛失女儿,心情我们都能理解。”
......
旁边村民立即七嘴八舌的反驳、呵斥连带着宽慰。
“死的不是你们家娃娃,你们当然能这么说。”平时老实巴交的朱德贵此时就像疯了般,神色狰狞,环视着众人。他这一年来,均是活在痛苦当中。
女儿失踪,警方一直查不到线索。
他找遍了虔城十八个县市,走街窜道,张贴寻人启事.....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做了。
可是,结果.....
结果却在一年后看到了女儿冰冷的尸体。
那嘴角的笑容像是在诉说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她的不甘...
目光最后定格在打扮另类的凌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