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咳一声,莲华抬手拢了一下耳发,故作随意的问:“那,你呢?”
海二爷刚闭上眼,听到她的话又睁开,看了她一会,忽然一笑,“你觉着呢?”他虽笑着,面上也还温和,可眼底突然的冰冷却让莲华打了个寒颤。
心头忽然一紧,怕他看出来莲华慌忙拢发,顾左右而言他,“像是要下雨了?我再替你按一会吧。”
“抱歉。”海二爷忽然嘶哑的开口。
“嗯?”莲华不解其意,“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一时沉默下来。海二爷握住莲华冰冷的手,指腹抚摸着她莹白圆润的指甲,良久,他看向莲华的眼睛,沉声道:“我知你从前如何看我,也知你如今怎样想我,小莲包,我并非大恶之人,然而亦非良善之辈,人于世间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可笑的是,当你深陷绝境方知退一步海阔天空皆是不切实际的妄言,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身死人亡,唯有前行,披荆斩棘、踏骨而上方可护得身边人的周全。”
“你倒是,”莲华抿了一下唇,略显慌乱的说:“头一回说这么多话,其实,你也不必在乎旁人的看法。”
“你不是旁人。”海二爷依然抚摸着莲华的指甲,沉声道:“我何需在乎旁人如何看我!茫茫人海,我只在乎你一人。”
真是要落雨,风里带着湿气打来,烛火倏地熄灭,惊得莲华突然抽回了手,屋里虽黑,但还不至于目不能视,莲华愣怔的看着海二爷的眼睛,那里面的什么惊得她心尖一颤,又看到海二爷翻身坐了起来,慌忙起身往外走,几步便逃出了门去。好在海二爷也未追上来。
亦步亦趋的进了屋,关上门,莲华方敢呼气,心头一时很慌,竹心揉着眼坐起来,看她愣在门口,便穿鞋下床过来点灯。
“二姑娘,你怎么了?”
莲华茫然走到床边,合衣躺下,目光却看向房门,小心翼翼招竹心过去。
“怎么了?”竹心小声问,“有贼?”
“不是。”莲华侧过身子,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竹心,“你觉着,二爷待我如何?”
“二爷待姑娘自然很好。”竹心趴在床沿上一脸天真的回答,想了想,又说:“姑娘怎么问这个?”
“不是。”莲华摇摇头,“他方才说的话,有些奇怪,你觉着,他会不会对我有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竹心摇摇头,“是什么意思?”
“哎呀,我是说,他会不会喜欢我!”
“二爷喜欢二姑娘?”竹心不能相信的咧嘴,“怎么可能!二姑娘同大姑娘相比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何况二爷迎娶大姑娘阵仗那么大,京都哪个不晓得二爷看重大姑娘?”
莲华抬手敲上竹心的脑袋,瞪了她一眼,作势要打她,竹心笑嘻嘻的避开,学着莲华的样子梗着脖子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可他方才说什么只在乎我一人——眼神也很奇怪——”莲华嘟囔道。
“唔!奴婢想起来了!”竹心像小兔子般跳到莲华面前,“前几日奴婢去海家,路过二爷书房时正巧门开着,听到游神医打趣二爷,笑他胃口太大也不怕吃不消,奴婢听二爷说海家有一半的产业合该送给二姑娘,还说二姑娘对海家有恩,当年馈赠的一百二十三两起了大用处!”竹心吞了一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