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颤,手里的帕子飘落下去,正巧盖在一株野草上,将那坚韧的野草也压弯了腰。
莲华微往后仰,想说什么,苍白的唇动了动到底是无话可说。
“竹心!”她喊了一嗓子,瞪着海二爷,“竹心!”
“来了!”竹心兜着几个梨急急忙忙跑过来,“姑娘,你看——”话没说完,就看到莲华一手抓一个梨砸到海二爷身上,“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谁要他的东西!”
“姑娘——等、等等奴婢——”
偌大的园子静下来,天光潋滟,春风怡人,海二爷捏了一下眉心沉沉的呼口气,抬手看伤处,她也真下得去嘴,将他的手掌咬出一个椭圆形的血痕。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他又半蹲下去捡起梨子握在手中,沉思片刻,起身往外去。
婢女替他包扎手上的伤,嘴上不问,眼中却有疑惑之色。
“好在她没有随身携带短刀的习惯。”海二爷苦笑道,“否则她说不定要捅我两刀。”
“怎么会,二姑娘很关心二爷。”婢女微笑道。
“她关心我?”海二爷似来了些精神,“此话怎说?”
“也是二爷平日太忙了些,没喝上二姑娘给您煲的汤。”
“她会煲汤?”
“原先不会,但二姑娘立志要治好您的头痛症,便让游神医写了一个药膳方子,每日虚心请教,如今也能认得一些食材了。”
“她很聪明,学得快,做得也好。”
“是。”婢女一笑。
“那边是何人贴身伺候?”
“慕雪。”
慕雪少时被人灌了哑药,那位疑心甚重,由既聋又哑的慕雪伺候再合适不过。
“依你看,我这位义弟因何而来?”
“二爷不是说那位来图个热闹?”
“如今宫里头倒有个传言。”海二爷沉声道,冷笑一声,又道:“他虽严令禁止谣言传出来,但他越在意,越是遮掩,那些人倒越相信。”
“夫人没有任何错处。”
“这是自然。”海二爷晦涩不明的看着远处,指腹在袖中抚摸着玉簪的花纹,沉声笑道:“但我这义弟却着实有些古怪。”沉默半晌,海二爷走到窗前看清了远处的景色,自言自语道:“这世上,竟还有比人心更难琢磨的东西。”
“是什么?”婢女问。
海二爷头也不回,沉声道:“偌大天地倒像上苍做下的一个局,你我凡人皆为俎上鱼肉,生死成败早有定数,却还给这局起了个文雅的说法,缘分。”
话落,海二爷迈步出去。
刚走出双月门,就见着尚书府的四姑娘温如蕴在桃花树下徘徊。像是在等他。海二爷微眯起眼,负手上前,本要径直走过去,温如蕴却大胆的横在路中间,鼓起勇气捧上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
“给我?”海二爷淡然问,上面绣着火树银花和明月下两支半开半合的青莲。许是因这两支青莲绣得分外美丽,海二爷眼底闪过一缕温柔,语气也温和了些,“倒比许多官家小姐绣得更好。”
“二爷谬赞。”温如蕴羞涩一笑,抬头直视海二爷的眼睛,一瞬,又微微别开脸去看路旁的花,娇靥染红,比那海棠花还美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