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慕，小虎，醒醒了！该去学校啦。”

在母亲柔声轻唤中，林慕揉着眼睛，站立起来。

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侧头却望见仍在打着呼噜地庞小虎。

林慕无奈摇头。

继而，不经思索，当机立断地对着他的耳朵，上去就是一拧，而后迅速凑近他的耳边叫喊道：“庞小虎！去上课啦！”

“啊？谁啊？上哪？怎么了？”庞小虎惊得一跃而起，揉着自己被拧痛的耳朵，四处张望，发起了脾气，可眼里还犯着迷糊。

“你说上哪？上学校去！”林慕没好气地道，声音又提高了些许。

这个庞小虎，学习学习不行，睡觉倒是第一名。

一旦他睡熟了，任凭窗外十个响雷也惊不醒。

除了，李阿姨总结出的，专门叫醒他的必杀技——拧耳朵！

“啊？林慕，是你啊。”意识逐渐恢复，看清眼前人后，庞小虎顿时没了脾气。

“慕慕，你别老欺负小虎。”李婉蓉端着一盆温水走出，嗔怪着女儿道。

“啊，没事的，阿姨。”

林慕还未接话，庞小虎倒是憨憨笑着抢先道。

“来，给，你俩擦擦脸，清醒清醒，人也舒服些。”李婉蓉浅笑着拧干两条毛巾，朝二人递去。

接过温和热的毛巾，林慕和庞小虎满脸享受地擦拭起来。

李婉蓉看着这两孩子，喜不自禁。可一想到自己就快，哎，便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小虎，阿姨，那个……”

“嗯？阿姨，你想说什么？”庞小虎一痛乱抹地很快擦拭完了脸，将毛巾递回。

“哦，没啥，阿姨就是想说，你和慕慕自小一起长大，以后也要互相多照顾点。”李婉蓉不愿被俩孩子看出异常，接过小虎递回的毛巾便转身放入盆中撮揉起来。

“嗯？”庞小虎似乎还有些沉浸在瞌睡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妈，你没事吧？”虽然李婉蓉很快转身，可还是被林慕捕捉到了一丝愁容。

走近母亲身边，将毛巾放入盆中，林慕皱起眉头，面露担忧。

“亥，没事，妈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李婉蓉努力装作常态，以此打消女儿心中隐隐的担忧。

而这时，庞小虎的神经终于转了过来：“哦，阿姨，您说的对。嘿嘿，放心吧，阿姨，以后，我会多照顾林慕的。”

“谁要你照顾了？啊？你老大，还是我老大？走了，去学校！”林慕拉扯着庞小虎便往院门外走去。

“你们两个，路上小心，过马路看着点车！”李婉蓉追出院子，关心地喊道。

“知道了，妈！”

“阿姨再见！”

瞧着两孩子远去的背影，李婉蓉按住自己隐隐作痛的下腹，扶着院墙，走回了屋里。

“你怎么了，慕慕？”望着方才在物理课上，一连走神了好几次的林慕，谢安安关心地询问道。

身为林慕最好的朋友，谢安安自然知晓林慕对学习认真的态度。

若是无缘无故，林慕定然不会在最喜欢的物理课上走神。

“安安，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心慌。”

“心慌？慕慕，你没事吧。早上不还好好的吗？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谢安安关切地摸了摸林慕额头，“嗯，还好，你没发烧。”

林慕将手放在胸口揉了揉，依旧心神不宁：“安安，我哪都不难受，就是莫名地感到心慌。扑通扑通的，总觉得心要跳出来一样。”

正值下午时分，市第一人民医院作为龙华市最好的医院，往来看诊之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医院四楼肿瘤科的走道上，李婉蓉在小虎妈的陪同下，有些焦虑地等着检查结果。

“没事的，啊，咱这次来一院查，说不定结果不是那回事呢。”小虎妈宽慰道。

“嗯。”李婉蓉无力地笑了笑。

“李护士，这是你的检查结果，我带你们去秦医生那吧。”小护士将文件袋递上，热心地引路。

“哎，好，麻烦你了。”

第一诊室内，秦医生细细地看着检查结果，面无表情。

“李护士，基本可以确诊了。是子宫癌，晚期。”

“啥？确定是晚，晚期？”小虎妈满脸地不敢相信。

“是的。”秦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有些遗憾，“不过，现在医学发达，要是……”

“秦大夫，我还有多少时间？”听到确诊结果后，李婉蓉倒不似方才般焦虑不安，反而是异常地镇定。

“这个，虽然是晚期，但每个人情况不同，要是好好治疗，时间也许会有延长……”

“秦大夫，你就直接告诉我还有多长时间吧。在医院干了这么久，这些事情，多少我也有点了解，可以承受的。”李婉蓉已然告知自己的病情不妙，殷切诚恳地希望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见她如此，秦医生也不好再从乐观角度接着宽慰下去，便只好坦言道：“三个月。”

“什么？”小虎妈震惊到脱口而出。

“是的，三个月。依照现在身体的各项指标来看，我们医学上给出的结论是三个月。”秦医生补充道。

慕慕，原来，我只能再陪你三个月了……

李婉蓉垂下头来，心里暗暗悲伤。

“那大夫，现在该怎么治疗啊？”小虎妈望着秦医生，关切地问道。

“现在这个情况好在仍处于局部，癌细胞还未转移扩散，这边建议是先同步放化疗，再辅以药物……”

秦医生耐心认真地表述着初步计划的治疗方案，小虎妈应声频频点头。

然而李婉蓉却是一个字都再未听进。心中细细盘算着，下定了决心……

“林慕妈？林慕妈？”

“嗯？”

小虎妈的轻晃，让李婉蓉回过神来：“哦，秦大夫，您说。”

“李护士，我建议还是尽快安排治疗比较好，这样也许能延缓些时日。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秦大夫，谢谢您啊，我知道了。”

李婉蓉在小虎妈的搀扶下，出了诊室，坐在廊边休息椅上，轻按着腹部，缓解疼痛。

“林慕妈，来喝点温水吧。”小虎妈悉心地从挎包里掏出保温杯，到了一被盖，递给李婉蓉道。

“李姐，真是麻烦你了。”李婉蓉灌下一大口水后，喘息虚气。

“亥，你说啥呢，都是邻里邻居这么多年的，别说这些见外话了。”小虎妈手脚利落地将杯子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