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下!
肖霆轩心下一沉。
她爸爸,是啊,是她的爸爸选择了勇敢和牺牲,才换回了自己爸爸的命啊。
对于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有机会亲近的爸爸,肖霆轩却是有些想念起来。
脑海闪现出父亲奄奄一息,被送进手术室抢救的画面……
思绪收回,肖霆轩淡淡道:“林叔叔他,很勇敢。”
“嗯?”林慕扭头对视,有些诧异。
按照惯性思维来说,旁人听到自己提及已逝亲人,多半应会说些“别难过了”、“节哀”一类的字眼。
可眼前这个人,这个浑身充满贵态,却又内心孩子气的大男孩,竟然说出了同自己心底一样的想法——勇敢。
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往往就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
可能是一次微乎其微的动作,也可能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言语。
总之,这一刻,林慕望着身旁的大男孩,内心第一次不再感到像是面对陌生人那般的拘谨。
阿嚏!
夜色中,比自己高出一个肩头的挺拔身姿,微拱着摆了摆。
“给,分你一半。”林慕兄弟般地将毯子搭上了肖霆轩的肩头,“谁叫你不多喝姜汤的。”
蹭着鼻尖的肖霆轩,因这后背的温暖,惊喜地呆住了。
半边绒毯顺着背滑下。
“喂,你干嘛呢?把毯子角抓好了,不然我也冷啊。”林慕瞧着他又犯起傻笑的样子,戳了戳他胳膊。
“哦,哦哦。抓好,抓好……嘿嘿……”肖霆轩揪着毯子,顺势坐近了些。
林慕有所察觉,但并不在意,毕竟毯子不大。
“你今天也很勇敢。”林慕笑望他一眼,捋了肩头的一缕头发,编玩起来。
浓云飘过,明月再次挥洒起它的银辉。
微风迎面吹过,混合着芬芳的发香,让肖霆轩心神荡漾。
“你又怎么了?”林慕灿若桃花的灵眸再次泛起不解。
“没什么,哦,其实,我也就是不想你和庞小虎出事……”
面上淡然解释,可心底却早已将自己指骂了千遍:你说你啊,肖霆轩!这多好的机会啊,单独相处,你就不能不走神,好好表现一下,拉近点距离吗?
“谢谢!今天真得很你啊!”林慕真诚地对上肖霆轩强忍淡定的眸色,“替我,也替小虎。”
替庞小虎?
肖霆轩的眼中微微失了光彩,低下头去,无意地回避林慕的目光。
双唇蠕动半天,终是问出了口:“林慕,你和庞小虎关系真得很好啊……你们是从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啊?”
“是啊,发小加老铁。小虎,对我来说,就和安安一样重要,哦,对了,还有一个许久未见的死党。”
“啊?还有一个,这个死党不会又是个男的吧……”肖霆轩暗暗嘟囔着。
“嗯?你说什么?死党怎么了?”
“哦,我说死党,那个,朋友间,这……这样的感情挺好。”
林慕将毯子向上扯了扯,重又看起了明月,继续道:“是啊,从小打到大,嗯……要说认识吧,那得追溯到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妈妈带着我刚在龙华市安了家。当时,妈妈在小区居委会办居住材料,我看见健身器材那……”
谈起往事,林慕有些越说越兴奋起来。
看着她眉开眼笑,咧嘴畅谈的样子,肖霆轩的嘴脸也不自觉得随她一起上扬,可心底却涌出一丝失落……
林慕,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该有多好啊。如果我们从小相识相伴,你会不会也会像亲近庞小虎那样,无拘无束地面对我。
而不是在同我相处时,总是垒起高高的心房,礼貌而又疏远。
纵然此刻,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肆意放松地笑着。可我知道,我离你的心,还是很远很远……
明月已高挂中空。
“啊……”倾完往事的林慕,捂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嗯……太晚了,我有点困了,回去吧,一起。”
说罢,林慕抽回半张绒毯起身就走。
“好。”肖霆轩也起身,一脚却是踩在了拖于地面的绒毯边上。
“啊……”两力相背,裹着绒毯的林慕,一个踉跄,朝前跌去。
肖霆轩一惊,顺势扑过去拉扯……
一方温意,倾覆于林慕有些微凉的脸颊,酥酥麻麻的……
肖霆轩也是全然愣住了。
他的唇贴上了她柔软的侧脸,那么近,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耳侧后的发香,近到可以清楚听到她的心跳……
“啊……”林慕一把推开压住自己的肖霆轩,旋即飞快地拾掇着毯子站起。
原本白皙透亮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头顶高高扎起的马尾也松散了不少。
“我……我就是想拉,拉住你来着……”肖霆轩知道她会恼,结结巴巴地慌张解释道。
可思绪却沉浸在方才的触碰中,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见他这般,林慕更是有些羞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心知不是他的错,只是个意外,可还是将满肚子的邪火,发泄到了他的身上:“都怪你!你踩到毯子上了!”
肖霆轩沉默不语,将丢过来的怨气全盘照收,嘴角却咧得更高了些。
这下更让林慕发作起来,全然暴露了“本性”,顾不得礼貌客气,扬手指着他,半带威胁地气势汹汹道:“肖……肖霆轩!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你就等着被……”
林慕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瞧着她张牙舞爪,气急跳脚的样子,肖霆轩反而心情大好起来,索性笑出了声。
“哈哈……好,我答应你,不过,是什么事啊?”肖霆轩装腔作势地挠挠头,“哎,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林慕第一次在同人言语交锋中,被气得哑口无言。
“不管怎样!你忘了最好!”
说罢,一个甩手,林慕抱着绒毯,噔噔地跑下天台。
肖霆轩终于忍不住兴奋地对月合十地拜了拜,跳着比了个“Yes!”
趴在自屋窗口的韩江,将他这傻样尽收眼底,绕有意味地摇头一笑。
本是因为烦闷近期工地运作的事,而伏于窗口透透气,却没成想看到了这么一出。
“看来,能降住慕慕的人终于出现了。”韩江欣慰一笑,却又旋即锁紧了眉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