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忽然，荣彬猛地锤了一下身边桌案，将那一旁的马征南吓了一跳，看着荣彬似乎已经有了决断，马征南在一旁说道：

“郡公，别犹豫了，迟则生变！趁着那钦差还有两天才能到，早做准备啊。”

荣彬站起身，走到窗口，他打开窗户，这个夜晚月色正明。

“征南，多谢了。”

荣彬这句话一出，马征南顿时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陛下会仅仅凭借御史台几道虚无缥缈的奏折就对我荣彬下手，我荣家三代忠烈，陛下断然不可能毫无缘由的要我荣彬的命，除非......”

说到这，荣彬转过头盯着马征南：“除非这其中有一些更为隐晦的事，你没有告诉我，亦或是你自己也不清楚。”

马征南暗自心惊：这荣彬还真是不好对付！

无奈，最后马征南喘了口气，只得说出了云澜告诉他的最后一番话：

“郡公，陛下准备动手废除太祖皇帝定下的边军铁令了。”

“什么？！”

马征南这一句话，瞬间让荣彬大为色变，他这一句话若是属实，那对荣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荣彬祖上三代从军，这“武卫将军”的名号便是其祖父荣轩靠着一柄开山宣花斧打出来的，对于太祖皇帝立下的铁令，荣轩上下三代都是鼎力支持，荣彬本人更是如今禁军殿帅宗泽的得意门生，可以说是坚定的亲铁令派。

马征南将荣彬的反应看在眼里，上前继续说道：

“郡公，近两年北军右路军之中发生的事，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么？时至今日，陛下再也忍不住了。”

说着，马征南靠在荣彬耳边低声补充道：“朝中的清理行动已经开始了，两司禁军之中，殿前司宗帅在陛下跟前的风头已经远远不如侍卫司的秦帅了。”

大周禁军分两司，分别是殿前司与侍卫司，每司设一帅，而当朝禁军两帅分别是殿帅宗泽、卫帅秦虎。

荣彬嘴角微微抽动，他明白，殿前司的宗泽于自己有师恩，是忠实的亲铁令派，侍卫司的秦虎则是彻头彻尾的亲帝派。

这卫帅秦虎与那北军中帅秦贲是亲兄弟，但是两人在对边军铁令的态度上却是截然相反，秦贲忠于维护铁令祖训，秦虎则是倾向于守护天子尊严。

因此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帅只要遇到一块，免不了争个脸红脖子粗，反倒是那殿帅宗泽与秦贲关系莫逆。

而荣彬想想自己与宗泽的关系，再想想自己麾下三万东海厢军，这可以说是北军准备军，皇帝若是想废除铁令，那先从自己开始无疑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选择！

荣彬终于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朝中御史台忽然盯上了自己，顿时荣彬脸上冷汗直流，他只感觉自己背上瞬间冷飕飕的。

“郡公......”

马征南又要开口说什么，荣彬却是一下抬手阻止道：“你不用说了，那钦差现在到哪了？”

“冀州。”

“冀州......”

荣彬默默点了点头：“看来时间还充裕。”

马征南：“是，来得及。”

“可是，荣仪她......”

“郡公，荣妃娘娘毕竟与陛下有夫妻之恩，况且只要郡公离开了大周，荣妃娘娘一个弱女子对陛下的又造不成什么威胁，陛下怎会为难与她？”

“反倒是郡公若只想着自己交出兵权，在大周境内安心当一个富家翁，只怕陛下心里那根刺是永远也去不了啊。”

对于马征南这一句话荣彬是非常赞同的，他点头道：“不错，若陛下真的下定决心要废除铁令，他确实容不得我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人存在。”

马征南闭口不言，他今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成了。

最终，在自己亲女儿的信和马征南的劝说两重影响下，荣彬向着门外喊道：“来人！”

两个守卫从门外进来，荣彬向其二人吩咐道：“马上，叫醒夫人和荣宁，收拾细软、带上护卫，天一亮便出城，从东门走！”

那两个护卫一听，也不犹豫马上回应一声“诺！”，之后转身便向着内苑走去。

荣彬转过身向马征南说道：“征南，你接下来做何打算？不如跟我一起走吧！”

马征南摇头道：“郡公你能无事就好，如此我马征南心中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荣彬抱住马征南的拳头，双目含泪：“征南，这次多谢你了，只是，可怜、可怜我荣家三代忠良，到头来......”

马征南按下荣彬的手：“郡公，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抓紧时间吧，我还要连夜赶回钦差那里去，不然会惹人生疑。”

荣彬点头说道：“好！你多保重！”

马征南向荣彬拱手：“郡公保重！”

说完，马征南转身出了房门，纵深跃过荣彬府上的高墙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天亮之后后，荣彬带着十几个护卫，以及自己的妇人杨氏和儿子荣宁出现在东海城东门，此时还没到开城门的时辰，守城的将官一看是荣彬，二话不说便打开了城门，随后荣彬一行便向着东面的方向纵马而去。

晌午十分，一匹快马冲进了冀州云澜的大营，那马一进大营便倒在地上不断吐出白沫，而骑马之人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枚令牌朝着云澜大帐跑了过去，中途凡是有要上前阻拦的禁军只要看到那金牌便会立马放行。

到了云澜帐外，黑白无常二人不管什么金牌，立刻将这黑衣人拦下，黑衣人来下面罩向着大帐内喊道：“大人！荣彬跑了！”

哗啦——

大帐的帘子一把被从里边打开，一身金丝白袍的云澜从里边大步而出，一边走一边下令：“全军立刻拔营！目标东海郡沿海！”

看着马征南，云澜一边走一边向他说道：

“韩乐已经带领一百内卫提前出发，估计此时已经跟上荣彬了，你分出三百禁军、不，你分出五百禁军在东海周边、河北道各大城镇的酒馆、客栈散布消息，就说荣彬私通辽国被朝廷定为钦犯，现在已经潜逃，同时派人通知河北道各个州府，让他们协助我们追拿荣彬！”

“还有驻扎在莱州的青龙水师，以及靠近东海的黄河南岸几个邻近州府，都要通知到，总之，要让河北道所有州府、河南道邻近州府的所有百姓都知道，荣彬私通敌国，是个吃里扒外、卖国求荣的佞臣！”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