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去拿只医药箱给我!”他头也不回吩咐道。
阿吉是个好言多嘴的家伙,见这番情景心里自是无数八卦开始翻腾。
他遥遥注视这边,一听宋祁峻的话立刻从自己的愣神里惊醒,心底边嘀咕边小跑着去拿药箱。
顾青衣见宋祁峻毫不顾忌就直接半蹲着给她检查伤处,眸底一抹羞涩蕴着不置信,樱唇也微微惊讶地张着,直盯着对方的动作发愣。
手上适才被他握住的皮肤好像都比其他部位来得灼热,令她忍不住想去揉搓缓解一下,却又不敢动手。
宋祁峻也不理会她的反应,只管去井边洗了一条洁白的毛巾来,又重新蹲下给她清理伤处四周的灰尘碎粒。
他的动作算上轻柔,顾青衣却还是不自禁微微嘶了一声。
听她动静,男人的眉尖越蹙得似要顶破云碧落霞中庭上的天幕般。
“你这到底是怎么摔的?”他口气有点生硬,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更轻绵迟缓。
顾青衣忍着刺痛,有些羞窘,嗫嗫嚅嚅地开口:“就路上有只小狗突然冲过来,我没留神,后来让它,反应不过来,就,就这样了!”
宋祁峻瞥了她一眼:“你骑自行车不看路,看什么呢?万一哪个巷子口冲出来的是一辆摩托车你怎么办?”
“第一天来就跟你说了岛上摩托车不守规矩,都横冲直撞的,走路一定要小心!你就没记住?十八九了,又不是小孩,还要人总说吗?”
顾青衣被教育得粉颊愈发红透,心里却溢满无法言说的颤动。
从来没有人这般一边小心为她擦拭伤口,一边温柔地斥责着她。
她润黑的眸子宛如夕阳里的蔷薇湖,蕴着不知所措的无辜与感动,水光漉漉,汪洋恣肆,只那般怔怔地望着眼前男人俊秀的脸庞。
宋祁峻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批评狠了,正待缓和两句,一时抬头却直撞入她黑白分明、清亮盈盈的眸底。
她看起来是如此无邪纯澈,颜色绝整,似无眠月光,似缭绕烟霞,教他的眸色都禁不住一荡,握着毛巾的手也不由攥得紧紧的。
“来了、来了!”阿吉拎着药箱快步过来。
他的声音也打破二人神迷一般的瞬间。
宋祁峻迅速偏开视线,抬手将毛巾耷拉在肩头,便接下药箱。
顾青衣也抿了抿唇,掩饰地抚了下自己的发。忍住膝盖的刺痛,任由那人认真细致地为她处理伤处。
难得饶舌的阿吉对眼前的场景不曾多置一词,只默默看着宋老板一脸专注的神色。
不过他心底的动静却煞是精彩了,直胜过五百只鸭子的叫嚣,浑身沸腾着欲找人八卦的急切渴望,仿佛一个落在滚水里的球,追波逐浪,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头。
没多会儿,宋祁峻就处理好顾青衣的伤处,一边收着药箱一边叮嘱:“洗澡时拿保鲜膜裹着,别沾了水!还有——”
他抬眸望着她,“天热,宿舍的空调记得开,小妹休假,你一个人别就舍不得开!这点电费你阿哥还付得起!”
原先每晚都是同住的前台小妹开了空调休息的,顾青衣虽觉得太费电,但也不好意思去插嘴多话。
不过最近小妹休假,宿舍里就剩她一个人,所以每晚即便很热她也只用扇子。
听完他的话,她诺诺点头,却又不由深深望着那人:原来他居然连这样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
这教她一颗心又颤了颤。
她一厢是怕自己享受了这种奢侈的清凉,以后忍不得艰苦的环境。
毕竟此去一生里,她都孑然一身,无父母荫蔽,无姊妹兄弟相携,凡事靠自己,怎敢放纵自己一事无成时就养成如此娇气的生活习惯。
另一厢,却也真是不舍得胡乱花费。每日见宋祁峻那么辛苦,她心中亦多有心疼。
自己现在既不能为他做些什么,那么惟有不添加麻烦。
宋祁峻也不再多言,一回头见阿吉还呆呆立在自己身后,心知这伙计不知又计较什么八卦呢,不理会他变化多端的表情,只斥道:“你还站这干嘛?盆栽的水都浇完了吗?”
阿吉哀嚎一声:“老板,你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说着对顾青衣挤眉弄眼,“小阿妹,你对我们老板施了什么法术,对你那么和颜悦色的,到了我这就变脸了?”
顾青衣被调侃得脸颊粉透,边后退边嗫嚅道:“我回宿舍了!”说完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就要逃走。
宋祁峻丢个白眼给阿吉,扬声道:“膝盖伤着呢!别跑!去收拾一下等会儿出来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