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霓虹五光十色，车流川流不息，城市显现出别样的美丽。

六点半，战友们如约来到了幸福居餐厅。

他们都是同年在老一团当兵的滨海人，他们一共二十五个人，平时都各忙各的，但每年都能聚齐。

这次来的五位战友还有两位战友和王泽伟有过交集。

一位老兵握着王泽伟的手，说：“哈哈，还记得你，五连的排长，军校刚毕业，就把我们营的训练尖子给灭了，不对啊，你是干部，转业应该安置工作。”

“想自己创业。”王泽伟微笑着说。

老兵笑笑：“创业也不错，像你这样的人才，走到哪里都吃得开，程班长，今天怎么安排？”

程局长微微笑着说：“小王来滨海四个月了，今天咱也别说接风洗尘，就是来欢迎一下，再看看小王有什么困难，然后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大家纷纷说道：“行，就按程班长的指示办，呵呵，王排长，都是战友，有啥需要的就直说。”

“谢谢老班长。”王泽伟感激地说。

“不是让你说谢谢，是提实际困难。”毛思华笑着说道。

“这个——”

“这个什么，要我说，你得开一家门面，还要有一座仓库。”

“对，这事得马上办。”

“我的房子马上拿钥匙了，到时我就用你的瓷砖，然后帮你介绍。”

“对，我也多介绍几家。”

“还是先说门面的事吧，老程呢，他承包工程，对这块应该熟悉。”

“程志这两天忙，等明天我给他打电话。”

一个半小时后，程局长宣布解散，等下次再聚。王泽伟想抢着付钱，却被几位战友死死推出了餐厅。

毛思华和程局长最后离开，他俩握着王泽伟的手说：“你还有困难吧？”

王泽伟笑呵呵地说：“没有了，两位老班长。”

毛思华给了王泽伟一拳：“你要是对战友再客气，那你在滨海真就没朋友了。”

“嘿嘿。”王泽伟笑了。

程局长拍拍王泽伟的肩膀：“你就专心准备，到时定金不够，就直接找我们俩。”

他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用晓雨给他寄来的钱，只好挠挠头“好的，如果有困难，我一定告诉两位老班长。”

“那就说定了，回去休息。”程局长和毛思华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王泽伟拍拍王晓旺的肩膀：“小旺，拦一辆出租车，咱们也回去。”

“不远，时间还早，咱们走回去吧。”王晓旺愣愣地说。

“可以，咱们走着。”王泽伟迈开了步伐。

王晓旺追了上来：“哥，我一直在观察，也一直有个疑问，你们的感情真那么纯洁吗？”

“你小子想说什么，就直说。”王泽伟侧脸瞪了王晓旺一眼。

王晓旺想了想：“这个我也说不好，我举个例子吧，你请程局长吃饭，人家不仅把钱退给你，还给你帮忙，还有毛副总经理，就是不知道我和李宏远的关系之前，一点也没有想收回扣的意思，他们可都是免费给你帮助。”

王泽伟昂头大笑起来：“哈哈，我也非常感动，但我们战友之间的感情，绝对没有掉进钱眼里。”

王晓旺也抬头说道：“搞不懂啊搞不懂。”

王泽伟低头看着王晓旺：“如果你去当兵，或许就能搞懂了。”

“你是说，我去当兵就能改掉掉进钱眼里的毛病？”王晓旺问。

王泽伟拍拍王晓旺的肩膀：“不敢说，但可能让你比现在纯粹有些。”

半小时后，他们拐弯走上了新建路，再往前走十分钟，就是租住的地下室了。

路过一个小超市，王晓旺身影一闪，钻了进去，出来时拎着一打啤酒。

“哥，这两天经历了不少，我也学到了不少，咱们庆祝一下。”说着，王晓旺塞给了王泽伟一罐。

王泽伟啪地打开啤酒：“这两天我也收获了不少，值得庆贺。”

两人边走边喝，最后坐在了地下室前面的马路边上。

王晓旺看着不远处的宏源大厦，举起了啤酒。

“想回去了吗？”王泽伟问。

王晓旺摇摇头：“不想。”

“你小子以后会是个人物。”王泽伟也举起了啤酒。

王晓旺笑笑，看着远处，又跳到了另外一个频道说：“哥，你们活的不物质，很有精气神。”

“我觉得你也一样。”王泽伟举起来啤酒：“敬我们有精气神的人生。”

“嗯。”王晓旺也举起了啤酒：“可我自己有些混沌，很迷茫的样子。”

夜很安静，不远处的海面山传来轮船的汽笛声也格外清晰，顺着汽笛声，能向下看到远处海面上的码头还在忙碌着。

看着那片明亮的光，王泽伟说：“其实我们有时候也很累，好多次半夜去上班，走在路上，我就在问自己，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啊，你也这么想过？”王晓旺问。

“是啊，人都有累的时候，但是——”王泽伟举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但是什么？”王晓旺问。

“但是人活着，得有信念。”王泽伟说。

“信念？”王晓旺抬头看着王泽伟。

王泽伟点点头：“对，就是信念。信念非常奇怪，能让你迸发出连自己都想不到的能量，比我们在救灾的时候，累了就倒头睡一会，饿了就啃两个馒头，就这么着，我们在江堤呆了整整七天。”

王晓旺抖抖身体：“那已经远远超过承受的极限了。”

王泽伟笑笑：“这还不算什么，抗美援朝战场上，咱们装备差，吃的更差，但战士能冒着零下四十度的寒冷向敌人发动攻击，敌人的炮火能把山头消掉一层，去攻不下阵地。”

“我知道你为什么能这么拼了，你有信念。”王晓旺认真地说。

“你心里也有信念。”王泽伟站了起来：“回去休息，准备明天的战斗。”

“走了。”王晓旺也站了起来。

刚走到楼梯口，王泽伟的手机响了，是晓雨打来的。

“昨天你说这话没法接，现在想好么？”晓雨俏皮地问。

“哦，快了。”王泽伟笑呵呵地说。

“真失望，以为你已经想好了。”

“哈，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在干什么啊？”

“这么晚了，还能干什么，准备睡觉。”

“我是很认真地问你现在做什么？”

“就是在认真地准备睡觉。”

“行了，也问不出什么来，反正我觉得现在过的并不好，不然早就联系我了。”

“我过的挺好，真的。”

“知道你是个大男子汉。”

“就跟你能看到我似的。”

“几个月不给我打电话，就知道你两手空空去推销瓷砖，能过的好才怪，不是我笑话你，隔行如隔山，你开始肯定不适应。”

“所以就打击我的自尊？”

“不是，做生意得有本钱。”

“可也太多了，十万啊，我感动的都想回去和你结婚了。”

“早就等着了。”

“可除了这十万，我现在真没有结婚的经费。”

“你可以做上门女婿啊。”

“好吧，你等着。”

“来呀。”

“你爸能同意？”

“他早就想把我嫁出去了。”

“得了吧，你爸都不想要你了，那我更不能娶你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忙了，随便跟你说一声，你的十万我征用了。”

决定留下晓雨的十万块钱，王泽伟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冲晓旺咧咧嘴：“感觉自尊已经掉在了地上。”

王晓旺咧着大嘴说：“你这有啥，还娘们唧唧的，想当年李宏远承包集体轧钢厂的时候，为了筹措资金，差点没给人跪下磕头。”

“你爹真不容易，你小子不该和他拧着干。”王泽伟埋怨说。

“说你的事呢，怎么又扯我身上了？”王晓旺噘着嘴，躺在了纸箱上。

“对，是在说我。”王泽伟看看王晓旺，端着脸盆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