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事！”路枫琛脚跟一蹬，猛地窜到她跟前，一把抓着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李橙欣逃走之后呢？！”

“别……别急嘛……”舒怡吃痛的嘶了一声，“李橙欣逃进卫生间，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从正厅，院外冲了进来，看到我，吓得眼睛都红了。我爷爷当场吼了一声谁干的，我爸就要朝卫生间追去，我当即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我妈喊我的名字，我爷爷吼我爸追个屁啊，还不赶快带我去医院，我奶奶直接吓哭了……”

路枫琛捏着舒怡的手，渐渐松了力道，看着她的眼神，亦是满满的担忧与惶恐。

“真没事啦。”舒怡转手搓了搓他的胳膊，“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嘛。”

路枫琛拧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忽地一把将她搂进了怀中，紧紧抱着。

舒怡靠在他怀里，清晰感觉到，这少年在发抖。

胳膊在抖，身子在抖。

就连喷在她颈脖之间的气息都在抖。

少年……

在害怕。

舒怡心口一抽，莫名绞的生疼。

下意识，她抬手回抱住了路枫琛。

轻轻搓着少年的后背，温柔的说着：“真的没事啦，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舒怡。”路枫琛将脑袋深深埋在她的颈脖之间。

“嗯？”舒怡扭了扭脖子，有点痒。

“……大宝贝儿。”路枫琛闷声闷气的唤着。

“啊。”舒怡轻声应着。

“……大傻子。”路枫琛说。

舒怡一愣，啧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能不能行啊？”

路枫琛没再吭气。

约莫过了两分钟，就在舒怡感觉这人是不是靠她脖子上睡着了，少年终于开口了：“舒怡……”

“你说。”舒怡道。

“让我保护你好不好。”路枫琛说的很认真，很小心，一字一顿。同样的，每个字中，还能听着浓烈的期盼。

但……

舒怡闭着眼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着：“不好。”

“为什么？！”路枫琛猛地抬起头，仰手按着她的肩膀，“为什么不可以！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舒怡摇头打断道：“我又不是石头人，你的心意，你的想法，我都知道。”

“你知道个屁！”路枫琛瞪着眼睛，声音都吼开叉了。“你要知道！为什么不让我保护你！为什么不让！”

“因为我也怕啊！”舒怡猛地推了他一把，往后退了两步，亦是提声吼着：“十年前的那次事情过后，你知道我爷爷给我找了多少保护我的人嘛？！”

“不知道！”舒怡嘶声力竭的喊着：“多的我都不知道了！”

“大人还好说！爷爷担心我在学校被人埋伏！便让他属下的孩子，退了曾经的学校！到城北来，跟我上同一所学校，保护我！因为我，他们不得不离开自己的朋友！不得不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不得不……丢掉自己的性命！都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

“你知不知道……”舒怡抬眸看着他，眼中带泪，却强撑着不让它流下来，哽咽的说着：“那些孩子，虽然表面无怨无悔，无所畏惧，可背后却是怨声载道，不停问着身边人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要他们来保护我！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嘛！？”

“六岁那年，就在我回家的路上，一个孩子险些不知从哪里扔来的刀子刺中脑袋……”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幸亏那孩子有惊无险，要不我这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舒怡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身边，一把抓着他的胳膊，“算我求求你，不要说什么保护我的话，也不要做什么保护我的事好不好？！我怕！我真的怕！要是……要是你真的因为我……”说着，强撑在眼眶里的泪水，最终还是一涌而出。

来势凶猛，宛如决堤的水坝，不管舒怡怎么擦，就是擦不干净。

“不……”路枫琛伸手紧紧抱着她，沙哑的声音，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颤抖的委实厉害，“不会的……我保护你，我也会好好保护我自己，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的。绝……”

“绝对个屁！”舒怡哭骂！“这事你要怎么绝对！？想杀我的人，就跟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又暗又多！他们真的动起手来，你怎么绝对！我就一个人啊！你也就一个人啊！你踏马以为自己白素贞啊！”

“不是……”这种时候，如此沉重，他们本该严严肃肃的将这个话题谈完的。想他也不是个笑点特别低的人，可听舒怡冷不丁来这个一个形容……就跟忽地被人戳中笑穴一般，死活都忍不住。少年抿唇笑出了声，“为什么是白素贞啊。”

“笑屁！”舒怡红着眼，眼泪倒是突然止住了，凶狠狠地瞪着他，“老子就想说白素贞，你管得着吗！”

“……行吧。”路枫琛立马缩着脑袋，“白素贞就白素贞吧。”

“哼！”舒怡傲娇扭头。

路枫琛看着她，默了十几秒，忽地低头靠在她的颈脖间，沉声说着：“舒怡，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的也都是真的。”舒怡推了他一把，没推开，“我自己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为我受伤，为我出命！谁都不可以！”尤其是你！

最后四个字，舒怡没有说出来。

那是一个回复……

一个对路枫琛之前说喜欢她的回复。

如今命不保夕的她……

不配说出来。

“我不是别人。”路枫琛说：“也不是谁。”

舒怡搓牙，“你踏马是学霸了不起啊！”

还跟她抠字眼！

“就了不起！”路枫琛抬起头，深深注视着她，“我不是别人，我是喜欢你的人！我是此生认定你的人！我也不是谁！我是路枫琛！一个可以为你放弃所有！重塑所有的人！”

“你……”舒怡瞪着眼睛，眸中神情异常纠结，张着嘴，很想说些什么，却无话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