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我，还是姐姐，或者是妈妈，都觉得他对那些奇怪的植物比对我们好多了。甚至爷爷都曾经对他发火，说他要是再不务正业，就让人烧了他的那些植物。”

“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花园里侍弄他的那些植物，其余时间就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那个房间，除了他的心腹姜叔，其他人都是不准进去的。我跟姐姐，还有我妈妈也不例外。”

“姜叔？”颜夜雨吃了一惊，“是那个姜叔吗？”

“当然是她，她是整个时家，父亲唯一信任的人。”

“有一次我放学回来，父亲突然一反常态，非常热情地问我的学业，还邀请我去他的房间参观他在做的一个神奇的实验。”

“我那时候还小，正是好奇的时候，更何况，邀请我的人是我自己的父亲，所以，就没有多想，跟着他去了。”

“我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房间竟然不是卧室，而是一个大型的实验室，里面什么都有，显微镜、三角瓶、各种试剂。当然，还有很多种奇奇怪怪的植物。”

“他教我用显微镜观察了植物的细胞，还做了几个变色的小实验逗我开心。我从来没有被父亲这么温柔的对待过，所以，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然后，他就拿出了一个雪碧瓶，让我喝“雪碧”。虽然我不渴，但是，为了讨好父亲，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父爱，我就喝了。”

“那个瓶子里装的，当然不是雪碧了。那味道，特别怪异。父亲说，那是他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特意研发出来的蔬菜汁，让我多喝一些。还说小孩子不应该喝饮料，不然会得龋齿。”

“多么有爱，多么有道理的话啊！”时煦苦笑，“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但是，我还是忍着那种恶心，将那一瓶“蔬菜汁”给喝了下去。”

“父亲的脸上，第一次对着我露出了赞赏的笑容。我曾经以为，他只有对着他的那些植物，才能那么笑呢。”

“从那以后，隔三差五，父亲总会邀请我去他的房间，然后给我一瓶“蔬菜汁”让我喝下去。还时不时问我，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以为他是关心我的身体的健康，就撒谎说，那蔬菜汁特别有效，我觉得精神越来越好了。”

“然而，那并不是父亲要的答案。我看到他对着我笑完，背过身去拉下脸。我不知道他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总是战战兢兢的。”

“后来，爷爷要送我出国读书，但父亲死活不同意。他说他离不开我，如果我离开，他会因为思念而死。当时的我，是非常感动的。但爷爷狠狠斥责了他，说他在发神经，一直不管孩子们的死活，怎么突然间就成“二十四孝好父亲”了。”

“爷爷不顾父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将我送到了国。在我心里，一方面是怕父亲真的去死，另一方面，是真的想出去看看世界。所以，我没有反抗爷爷的安排。你看，小雨，我一直以为只有父亲是自私的，只考虑他自己的。可我自己，又何尝不是那样的呢？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我就那么一走了之的话，那不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吗？”

“可他很明显是在胡说不是吗？所以你根本没必要愧疚。”颜夜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