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眩晕感传来,我缓缓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
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徐徐起身,却见屋内昏暗一片,只余几盏微弱的灯烛。
我的心倏的又提了起来。
这是晚上?
掀开精致的被褥,双脚一落地,才感觉出不同。
这里,竟是船舱!
环顾四周,昏暗的船舱之上设施简单,只是些寻常的物件,并没有什么不同。
“醒了?”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将自己的长发轻轻撩到一边,披上了一件外衣便推开木门。
船舱外凉风习习,夜色如墨,几缕清新的空气从远处江面吹来,我顿时感到安心。
祁绝正负手而立,背对着我站在船舱的甲板上,身影似乎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我快步上前:“皇上。”说罢,便轻轻福了福身。
一双宽厚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将我扶了起来。动作看起来虽并不温柔,却仍细心的避开了我的伤口。
“皇上在生气?”我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祁绝,面带微笑道。
往日祁绝给我的印象,无论是有多么繁琐的军国大事,都十分的镇定,仿佛不会带动他的一丝情绪,永远是那般温和,而今日我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怒气。
看来,这次事情的怕是棘手了。
不论哪一个帝王,都不可能愿意自己受到刺杀还差点命悬一线。若非慕容烨出手相救,我们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但是即使如此,对于身为帝王的祁绝来说,也是一件不可抹去的耻辱了吧。
我站在甲板上,静静的望着江面映照出的月光和星星点点的烛火,酝酿道:“皇上身子好些了吗?”
我微垂着头,流苏静静的在我耳边停留,船舱之上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只有轻微的风声迎面吹来。
忽闻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祁绝习惯性的我的手握了起来,捏了捏眉头,道:“慕柔,朕是不是很没用?”
我的心忽的一跳。
强忍着心中的汹涌澎湃,我控制住自己的心神,目光有些躲闪:“皇上为什么这样说?”
难道祁绝察觉除了什么?还是在怀疑什么?
我止不住的想了起来,心中既惊疑又不安。
过了很久,知道夜风将我的身躯吹的冰凉,祁绝好似才缓缓回神一般,猛地将我拉入怀中,声音很轻,却带着愤怒。
“朕连你都保护不了,又谈何平天下守江山?!”
近乎悔恨的声音在我耳边恶狠狠的响起,仿佛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可我的心,却瞬间跌落至低谷。
连我都保护不了?
连我都保护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眼中仍含着错愕。
祁绝将我抱的更紧。
闻着祁绝身上的龙涎香,感觉到掌心下那浓密的墨发,心却像是被一种东西填满,不再淋淋沥沥的淌着血。
那种感觉,不是爱情的悸动,也不是友情的安慰,却多了份亲人般惺惺相惜的感觉。
“皇上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伏在祁绝的耳畔,轻声耳语。
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与祁绝的心那般相近。更让我知晓,原来帝王,也并非世人所想的那般坚不可摧,原来祁绝也有沮丧颓唐之时。
而他们,只是善于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埋于心地,不被人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