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心情不佳。
话不多说,附上原创首发短文。
……
一把刀的终结
《史记·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节段:
武安君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
秦昭王与应侯群臣议曰:“白起之迁,其意尚怏怏不服,有馀言。”
秦王乃使使者赐之剑,自裁。
武安君引剑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
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
遂自杀。
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死而非其罪,秦人怜之,乡邑皆祭祀焉。
背景:春秋战国。
人物:白起,复姓公孙,秦昭王封武安君。
……
“公孙将军,请吧。”秦使举托宝剑前递,便不多言。
“将军!”白一怒叱,握拳的手青筋暴起,心中微颤,转而恶狠狠的盯着秦使。
然秦使避其锋芒,不做理会。
白起抬手安抚了身后之人,仍为跪地之仪,沧桑的眸子望向那把宝剑,神色微动,伸手便将其接过,并道:“多谢。”
秦使微顿,朝着那白发霜鬓的身形行了一礼,便踱步而出,这是他至少能给的体面。
“将军,必是范雎(ju)那小人迷惑大王!”
白一扶着白起站起,“将军等我,属下立刻向王上进言,必为将军说明实情!”
说罢愤然欲去。
“不必了,王不信我,复又何谈。”白起垂眸,摩挲着手中的利剑,随即面露讽刺。
“何况我这罪孽之身,背负了多许人命,纵死又如何能还清。”
“将军,您如今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去了,你为何不为自己想想。”白一心中痛恨,“攻城伐战,哪一个不是经过王上同意下的命令,您又何必替他背负。”
白起微俯,胸腔闷声咳顿,口中的腥甜无不提醒着他身体有多么糟糕。
“属下知晓,长平一战始终是将军的心结。”白一的话铿锵有力,“将军虽然骗了他们,但意不在取其性命,大王他执意如此,谁又……”
“够了!”
沙哑的声音掷地有声,那苍老的面容难掩威严,白起的面容庄重严肃,“不必再言,王上于我有知遇之恩,纵死吾愿往之。”
“将军!”白一声声哽咽隐忍而愤懑,泪应声砸落。
“去,将我的战甲取来。”白起上座整理仪容,眸色平静,犹如死水。
“诺。”白一应声,手抹泪水,倔强的转身,出门狠狠瞥了一眼秦使。
“尔等在此护好将军,待我归来。”白一吩咐着帐外之人,“若有差错,军法处置。”
“诺”,众人俯首听令。
白一这才翻身上马,奔向营地。
此刻白起透过宝剑望向另一个身影,他想着自己几十年的征战之程,什么时候成了让人猜忌的人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终于也轮到他了。
或许吧,自戕比病死还豪壮些,他自嘲有些许安慰,又偏偏倔强的想,再来一次他还是这个性格。
有些过去会变得或明或暗,时阴时晴,有些人喜欢念旧,那过去在他这里依旧如新,有些人潇洒不羁,只道往事如烟。
在他这里只有一句:但为君故,死而无憾。
……
“快!让开!”白一奔驰一路很快到达,取出了那副有着无数功勋的战甲。
握着手中沉重的甲片,那是百战必胜的信仰。
白一的心中愈加愤恨,将军为王上出生入死,何等信任,王上却愿听信小人谗言,今让将军赴死,他不服!将军根本不值得!
秦使,杀了秦使,白一心中一凛,如此可保将军性命,大王想必是一时糊涂,事后定会清醒的。
白一握紧缰绳,纵马飞奔,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须臾,未待他返至,便远见秦使于途中。
西风骤起,落日的余晖渐凉,耳边是狂风呼啸,破旧的战旗不断的挣扎飞舞。
此刻白一的心中渐渐的躁动,他盯着越来越近的人影,缓缓的抽出配剑。
然而秦使却比他反应的更快,他右手举起着一把带血的长剑。
越来越近了,周遭的氛围紧张了起来,蓄势待发的白一终于看清了那长剑的模样,秦使的默不作声好像说明了什么。
“驾!”白一怒吼,鞭子狠狠的抽上马匹。
马儿受惊,拼命挣扎,他被甩下马。
头盔滚落,发丝缭乱,一身尘土,狼狈不堪。
这一刻,英雄的骄傲被狠狠的砸落在地。
没有防备,显得那么突如其然。
“不!”他不顾全身疼痛奋力前走,踉踉跄跄,双目赤红,泪水溢满眼眶。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尖尖的,破开了。
流出来的浓稠,像是鲜血一样,令人窒息的东西,同样令人绝望。
那可以预见的场景渐渐的近在眼前,白一奔至门前,看到了那抹身影。
以及,满室鲜血,满心疮痍。
“将军为何骗我!”白一一字一句的咬牙说出这句话,泣不做声,跪伏在地。
现实的场面永远比人预想的更加可怕,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压抑的心最终燃烧了起来,带着炽热的,想毁灭一切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无数的发问,满心的痛恨却只有眼前的血泪,苍天不饶人。
血淋淋的事实不会再次更改——将军死了。
不是死在狼烟四起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死在一间小屋里,死在没有人在的地方,没有一人陪伴,孤独的上路了。
我固该死。这大约是将军的意愿吧。
知遇之恩,以身相报。
为了当初那个尚且年轻的君主握手相言他日共驰天下。
纵然有不甘,愤懑,终究还是遂了他的愿。
世人只道白起为杀神,屠戮无数生命,或许换个想法,他是一把用来屠杀的刀,只受握刀人的控制,也许这把刀不想杀人,可谁又知道呢?
握刀的人用忠义为刀柄操控这把绝世利刃,有一天,刀反抗了,握刀人心想,哦,这把刀不顺手了,还有一定几率会割伤自己,那就换把更听话的,至于这把就毁了吧。
只是可怜了刀啊,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并以一生背负着杀戮的罪名。
可这担子太过沉重,太过压抑,以至时过千年,仍无法解脱……
……
注:白一为作者虚构,只是不想让英雄死的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