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便是秋祭。

卯时未到，镇长便带着镇中的百姓浩浩荡荡往镇外走。队伍中的百姓，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秋祭物品，有人拿着水果，有人拿着供桌，有人拿着祭祀用高香。他们的脸上无一不带着喜悦的笑容，特别是队伍中的妇人，一路有说有笑气氛十分活跃。

罗镇的镇长是一位体型微胖的男子，四十岁出头，留着短而翘的山羊胡子，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吓人。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边走边对众人道：“今日秋祭，我们请来了玄武宗的高功法师，有他们帮我们作法祈福，来年罗镇一定会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玄武宗也是五大宗门之一，其余四大宗门分别是无量仙宗、暗圣盟、御剑仙宗，天罡门。其中无量仙宗与御剑仙宗都有弟子飞升成仙，是五大宗门排名比较靠前的两大，接下来便是天罡门，暗圣盟紧随其后，这五大宗门排名第五的，便是这玄武宗了。

虽说排名第五，但好歹是五大宗门，其门下弟子不乏道法雄厚，术法精湛之人。不同于其他宗门的超然物外，玄武宗之人会接下开坛做法、祭祀祈福的活，是个十分接地气的宗门，在普通老百姓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所以当镇长说玄武宗人要来时，队伍中的百姓皆兴奋起来。

“真的？！镇长竟然请到了玄武宗的人，我听说他们很厉害，只要他们作法祈福的，来年都十分顺利！”

“我也听说了，隔壁村老牛之前得了怪病，也是玄武宗的人作法治好的。”

“这么神奇，今日俺们可以长见识了，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有人嗤笑道：“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比如给你求个媳妇儿？”

队伍瞬间笑声一片。

吴恩说今日不必赶时间，让晚笑睡至自然醒，什么时候晚笑醒了，便什么时候出门。

因着晚笑讨厌蛇，今日祭祀的主角又是蛇仙，若非因为猫儿嗓子的事情，想来她是不会答应吴恩的。她自己也道不清为何会如此讨厌蛇，或许她上辈子是被蛇害死的。所以今儿个，她特意睡得比平时晚，要不是小翠来唤她，她可能还赖在床上。

小翠知道她与吴恩一同出行之事，把她唤醒后，便忙前忙后为她准备衣裳及出行物品，物品中还贴心准备了祭祀用的香。

今日小翠为她准备的是上下不相连的深衣长袍，以方便出行镇外及秋祭中跪拜祈福，因着秋祭人多，晚笑特意戴上了来吴宅之后便不曾再戴的面纱。

当晚笑收拾妥当出门时，吴恩已等在门外。

“早。”晚笑道。

吴恩看了眼太阳的位置，道：“今日似乎起得晚了些。”

“你知道我平日何时起来？”晚笑问道。

吴恩沉默了一会，道：“走罢。”

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笑一步一趋地跟在吴恩身后，这次去参加秋祭，除了她和吴恩，还有由哥以及许多侍从，浩浩荡荡一排，听说是大太太安排来保护他们的。

当他们走出吴宅，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时，晚笑才知道此次出行要乘马车。吴宅的马车，乍一看十分普通而平凡，细细观摩便会发现，不论是纹理还是材料，都十分精致，处处透露着价值不菲。

这是晚笑第一次坐马车，行进期间，晚笑坐得很不稳，身子无法控制的随着马车左摇右晃。

吴恩与晚笑同乘一辆马车，就坐在晚笑边上，左摇右晃的晚笑，一边要防止自己被马车壁磕到，一边还要尽量让自己不往吴恩那边倒，可谓难受至极，几公里路走下来，晚笑觉得腰部十分酸胀。

因此晚笑对马车的感受十分不好，她觉得比起坐马车，御剑更舒服。

当他们到达秋祭现场时，正好看到玄武宗的道士在做法。

这次玄武宗来了三名道士，一老两少，做法时老的站在前方，两个年轻的一左一右站着老道士的后方。

那名老道士体型偏瘦，留着较长的山羊胡子，两只眼睛成一条缝隙，几乎看不见黑眼仁，他们称呼他为文阳道长，文阳道长身后的两个道童，长相一致，是双胞胎，分别称风言和风羽。

文阳道长手握拂尘对着空中画符，口中念念有词，风言、风羽亦随之同念。粗壮的长香燃烧后飘起烟雾，烟雾呈螺旋状不断向天空延伸，香烧得越久，它便延伸得越长。

“看！是蛇仙！蛇仙显灵了！”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惊呼出声，引众人仰头看向螺旋状的烟雾。

晚笑也抬头看去，螺旋状的烟雾中隐约浮现出一个身影，竟然真的与画像中的蛇仙轮廓相似。

众人看见后，皆跪下来，三拜九叩，十分虔诚。

站在晚笑身后吴宅的侍从，包括由哥，也都跪了下来。

晚笑转头看向吴恩，问道：“这真的是蛇仙显灵吗？”

吴恩嗤之以鼻，道：“故弄玄虚。”

晚笑指着文阳道长道：“是他做的？”

“嗯。”

“欺百姓不懂，这道长也太过分了。”

“对世人而言，真假并不重要，信，比不信，更有力量。”

晚笑虽然没法接受作假，但吴恩说的意思，她懂，不论是真是假，普通百姓更宁愿相信那是神仙显灵，这样他们便对未来的生活有了美好的希望，有希望便会更加努力，以期望能实现比希望更好的结果，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晚笑问道：“你见过蛇仙吗？”

吴恩想了会，道：“没见过。”

“蛇仙不是女娲后人吗，你竟然没见过？”

“女娲是一个族群，女娲后人有一个族群之多，我如何能都见过。”

晚笑意外，没想到女娲竟然是一个族群，她道：“所以，像蛇仙这样的仙人，有很多？”

“不少。”

这着实让晚笑长了见识。

两人聊天之时，空中浮现蛇仙身影的烟雾，逐渐由白转红，蛇仙的轮廓越发明显，烟雾越集越多，蛇仙的样子也越来越大，蛇仙身影的红色烟雾在空中红光大盛，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天空。

随着红光的出现，跪拜的百姓更加虔诚，甚至有百姓已行了五体投地之礼。

见到此情景，晚笑感慨道：“这文阳道长真是下足了功夫，竟做出这样的祥瑞。”

吴恩却皱眉道：“这不是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