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归来(1 / 1)方几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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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放寒假了,班主任要求大家把书桌里的东西全部清理,不能留一点垃圾。

最后一天放学时,高飞带着那本“被遗弃的证书”来找唐苏,问她有没有兴趣拿走。

本来都想扔掉了,又想起上回她好像对那座奖杯很感兴趣,寻思问问她,也好过扔在垃圾堆里。

至于李行那边,他是再不敢去问的,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来要,估计也早抛到脑后了。

她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它带回了家。

寒假的日子总是无聊的,唐苏是不爱把作业都堆到一起写的,所以每天早上自然醒后总要在书桌上做会作业。

某天她醒来之后,习惯性的去摸床头上的手机看时间,打开后,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李行发来的,内容是:生日快乐。

时间是半夜12点10分。

生日?她发怔……

忽然回想起些什么,唐苏有些愧疚。

整理过后,下床洗漱,刷牙的时候心不在焉,白色泡沫顺着手腕一直流到了胳膊,反应过来后,部分泡沫都已经干掉了,留下一串白色痕迹。

她干脆进去冲了个澡,冲完出来湿着头发坐在床边出神,伸手捞过来手机,打开,点开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又输入最后又删除。

后来,想了想,干脆没回,把手机扔到一边,擦着头发,擦完后,正准备起身去放毛巾,床上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一声。

她忘记关静音,手机的响动总能吓她一跳,拿起来调成震动模式后,看了眼新消息,是个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个句号。

唐苏看了半天,想不出是谁,最后归为垃圾短信,没再去管它。

临近过年时,唐斌来给她贴过一次对联,并告诉她,让她三十那天早起过去,简单交流后就走了。

去年也是如此,在对面住到了初二便回来了,宋姨当然也会留人,却也只是跟她客套罢了。

三十前一天,唐斌早早叫她去对面住,那边来了一些宋玉洁的同事,其中就有上次帮她找胸章的王艳,王艳夸唐苏越长越漂亮,问唐斌怎么不带她去医院把脸上的胎记做掉。

所有人都认为实在影响美观,据说出生时有过这个想法,但是红胎记不比青胎记,祛除率太低,只有百分之二十五,还有可能留疤,最后遂放弃。

其实唐苏自己并未觉得这块胎记有多么丑陋,许是看习惯了,只觉得它是身体的一部分。

三十这天早晨,唐苏是被楼下的鞭炮声吵醒的,即使城市有“禁烟令”,但也总有人不愿意遵守规则。

手机收到许多条拜年短信,她一一查看,大部分是转发群发,剩下两条,一条是高飞,一条是于乐乐,再没有别人。

她回完消息后,匆忙洗漱跑去厨房帮忙,早上吃的清淡,煮了过水面条。

中午,唐斌让她俩点菜,唐苏只点了个清蒸鱼,那是父亲的拿手菜,她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小区物业今年买了好多烟花,从下午一直燃到晚上,唐苏趴在落地窗前看了好一阵。这会,已经傍晚七点多了,满屋飘着饭菜的香气,电视里热闹的节目播着,这是一年里最有烟火气的时候……

唐苏回到屋内,默默翻开手机,屏幕上仍然空荡。

外头的烟花还在绚烂着,无数颗星火簇拥着天空,霎时间炸开,又灰秃秃的坠下……

她记得,那个屋里很冷,木地板是凉的,厨房的灶子打火很慢。

手机被慢慢放在耳边,每一秒都很漫长,一阵“嘟嘟”声后显示接通……

窸窸窣窣的,有笑声,交谈声,甚至有点吵,她听不太清,只是没有人朝话筒里讲话。

唐苏拿着手机等了一会,抿着唇,外头一闪一闪的,不时映在她的脸上……

里面依旧没人说话,她犹豫着切断了,没再管,放下手机,出去吃饭。

这个年同往常一样,又不一样。

唐苏十年没见过的母亲陈挽萍回来了。

也是在一个清晨,如同她离去时那般。

唐苏初二就回去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按门铃,她掀开被子起来还在睡眼惺忪中,导致门开时,唐苏甚至没有认出来她。

岁月好像格外怜惜她,一张脸同记忆中好像没什么两样……

唐苏几近是当场钉在原地,凝固的空气箍着她的身躯,越呼吸箍的越紧,把她勒成几段。

陈挽萍从她旁边错身进来,没有行李,只手肘处挂着一只真皮女士包,她进来环顾了一圈后,便回头沉默地望着唐苏。

唐苏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站着。

门还半开着,楼道里不知谁家大清早扔的垃圾,这会味儿飘过来,闻到令人作呕。

陈挽萍觉得女儿太瘦了,背影分明在佝偻着,肩膀下沉的厉害。

唐苏抬起胳膊,拽住把手,缓缓将半敞的门阖上,转身,抬起头看她,一切像黑白老旧电影里的慢动作,恍如隔世。

“默片”没有继续,陈挽萍开口。

她唤了声“曼儿”,那是唐苏的乳名。

声儿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了好久才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动了动唇,有些干,不知道说什么。

陈挽萍自顾自的坐下:“过来说话。”

周围死寂。

唐苏极慢的挪动着脚下,坐到她对面。

“是大姑娘了。”陈挽萍眼角发酸。

伸手将垂下的碎发别到耳后,无名指上翠绿通透的翡翠戒指很是吸睛。

她问:“吃早餐了吗?一会妈妈带你去吃早餐好不好?”

唐苏摇摇头,不知在回答她哪个问题。

“爸爸知道吗?”她声音发着涩。

陈挽萍说:“不用告诉他。”

唐苏觉得陈挽萍知道父亲不同自己住一处,所以才会一大清早来找她。

“一会儿我还得做作业的。”

“妈妈就陪你吃个饭,好吗?”

唐苏抬头看她:“我不饿……妈妈……”

陈挽萍忽得抬起手背捂着脸,指缝间有什么滴下来……她欣慰笑着点头:“那等你做完,给妈妈打电话好吗?”

又接着说:“妈妈就在附近等你。”

说完之后,又坐了几秒,才发觉应该走了,唐苏没有看她,眼神飘在别处。

陈挽萍一步三回头,终是开门出去了。

她就那么坐了一上午,期间有条消息,是大年三十那条莫名其妙的号码,陈挽萍给她发了个定位,是附近某高档餐厅,说她会等。

唐苏收起手机,她觉得好困,蹬掉鞋,趴回床上,蒙着被,外头的光亮一点也照不进来。

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胃里不叫,也不觉得饿,后来,陈挽萍没有再发消息给她。

除了早上,这一天下来,仿佛跟往常没什么不同,楼下的夫妻还是从早吵到晚,隔着厚厚的棉被也能听到,卫生间水管儿里还是总有楼上抽马桶的动静,一天上了八回厕所。

至于为什么是八回,其实是唐苏数着了,每响一次,她就在脑海中记着一次。

她在被里发笑,却连勾嘴角都觉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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