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资料备齐后，实际办手续所需的时间很短。

在正式签字前，郑雅分别问邱牧和真真，结婚是否出于自愿。

真真先回答，签好了名。邱牧拿着笔顿住，真真不安地看着他。他拿出手机，对着郑雅和真真说了一句“稍等”，走到窗边。

真真本身就有点心虚，此时总觉得郑雅看自己的目光变得怪怪的。

邱牧给陈莉莉打了电话，陈莉莉听说他人在南临，以为他是回家散散心，并未多说什么，只叮嘱他小心一点。

“莉莉，我现在在民政局。”

“……你再说一遍。”

邱牧：“我接受你的意见，准备和吕真真结婚了。”

“什么？！你等一下……”

陈莉莉来不及说完，邱牧已经挂了电话。她面色凝重，提前从饭局中离开，派小佟和保镖立刻出发去南临，继而联系工作室的宣传，商量接下来的对策，想了想，又打了一个电话。

她知道邱牧本人做事可以多荒唐多任性，他能提前告诉自己一声，都算是一种善良了。

另一边，邱牧回到座位上，轻轻松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笑着对真真说：“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恭喜两位，需要一起合个影吗？我可以帮你们拍。”

真真正在想是拒绝还是接受，刚才给他们拍照的姑娘突然开门进来，哭丧着脸，“小雅，邱先生，吕小姐，对不起。”

房内的三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

郑雅：“怎么了？”

“邱先生，我有一个朋友是您的粉丝，我忍不住把您的事情告诉了她，没想到她发到网上去了。现在外面来了好多邱先生的粉丝。”

“我都告诉过你了，不要和别人说！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告诉她想让开心一下，我没想到会这样。”

真真上网搜索，发现微博上甚至有隔壁市的粉丝正在赶过来。如果平时生活中不追星，没有接触过粉圈文化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和理解粉丝对偶像的狂热情感。

真真有些慌张，担心地看着邱牧，“现在该怎么办？”她又问郑雅，“你们这里能从后门出去吗？”

郑雅为难地摇了摇头。

邱牧撕下自己脸上的胡子，拉起真真的手，“我既然敢来，就敢出去。我们是光明正大来结婚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邱牧低头看着真真，真真看不清他墨镜后的眼神，“准备好了吗？和我一起出去。”

掌心传来的温度坚定而有力，真真在几秒的犹疑之后，镇定地点点头，回握了他的手，“我和你一起。”

背后传来郑雅颤抖的声音，“你们真的不等等吗？我可以把他们拦在外面，等他们都走了，你们再出去。”

邱牧转过头来看她，“谢谢你，郑雅。”

邱牧刚出道的时候，郑雅还没有毕业，她从邱牧第一次上综艺的时候就成了他的粉丝，看着他越来越火，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喜欢。自从工作后，她再没有去现场亲眼看过他，但每天都会上贴吧、论坛、微博关注查看他的消息。

他和吕真真的事情发生后，说实话大家都很沮丧，甚至有一些粉圈内认识的好友伤心失望之下选择了退圈。更多的人和她一样还坚持，他们相信邱牧说的话，相信他不会做出有违道德的事。

她眼看邱牧要拉开门，出声阻止：“你有考虑过粉丝们的感受吗？万一大家因此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正因为在乎，才不想隐瞒。”

民政局不大，从房间里出来，经过大厅，再走到门口，不需要一分钟。

有不少人都认出了邱牧，躲在一旁交头接耳，拿出手机拍照、拍视频。

真真想，也许早点出来是对的，趁关注的人还不多的时候，尽快离开。

大厅外面闹哄哄的，进入办事厅的粉丝们被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赶到了外面。

真真看到有好几个女孩子围在大厅外面，听她们一声一声地叫着“邱牧”。看到邱牧出现，她们想要冲过来靠近，又因为从来没有如此自由、近距离地接触过自己的偶像，生出了一种胆怯感。

那些女孩子看到真真和邱牧紧握在一起的手，其中一个女孩最先发作，对着邱牧大喊：“邱牧，我爱你！”

接着“邱牧，我也爱你”“邱牧，我更爱你”的呼喊声开始一声高过一声，甚至慢慢带上了哭音，吸引了外面路人的好奇。

真真觉得不忍，想要放开手，和邱牧离得远一点。

结果他反而握得更紧，凑近俯身在她耳边，有些恶劣地说：“这就受不了了？你没想过和我结婚会面临这样的情况吗？今天是第一次，就当帮你积累经验了。”

邱牧放开真真的手，走得离女孩们更近一点，“大家能不能先安静下来？”

先开始哭的那个女孩大声说：“你能不能不要结婚？”

邱牧：“我以前和你们说过，如果谈恋爱、结婚的话，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你们不是说好了会祝福我的吗？”

另一个哭花了妆的女孩说：“不是我说的，我不想你结婚！”

“是吗？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

邱牧没能安抚好那几个年轻的粉丝。

粉丝们在偶像单身的时候，可以大度地说希望偶像能找到一个可以照顾自己的人，还会冠冕堂皇给偶像未来的恋人、妻子写信。

可实际上，大多数粉丝，尤其是年轻的女粉丝，都会把个人的恋爱期待寄托在男偶像身上，幻想有一天陪伴在偶像身边的人是自己。在得知偶像可能有交往对象，甚至是被狗仔拍到了确凿证据的时候，只要偶像不承认不公开，她们也能掩耳盗铃，自己找到合理的借口，替偶像开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幻梦里。

虽然现在很多偶像们会公开表示不想当粉丝们的“老公”“男友”，公开期望粉丝们能有自己的生活，离他们的作品近一点，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可是，对于没有超高国民度作品和过硬业务能力的大部分偶像来说，这完全是不现实的。

对你毫无印象和好感的路人不会为你的作品买单，你想要自由，就意味着失去粉丝和关注度。能够一箱一箱购买你代言的产品、担任封面人物的杂志的粉丝，投入自己大量的精力和财力，不可能仅仅只是希望远远地看着你。

大多数偶像型的艺人想要挣脱，又无法挣脱。一边埋怨异想天开、痴心妄想的粉丝，一边又不得不兢兢业业地在镜头前营业，把粉丝期待的那一面展现给他们。

邱牧的状况虽然没有糟糕到那样的地步，但基于他个人的性情和理想，当一个处处被关注的偶像，并不是他心之所向。他比其他裹足难前的同行们好的一点就是，他已经快要跌到谷底，所以他无所畏惧。

会答应吕真真，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个人完全厌倦了当偶像的生活。想要一个偶像的形象在粉丝心中毁灭，还有什么比结婚更有效果？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真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领头那位走过去和邱牧交谈了几句，邱牧便带着真真跟随他们离开了。

直到坐到车上，真真才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但已经找不到那些女孩子了，“她们去哪了？”

“我让赵队长派人送她们回去了。”

真真：“赵队长是？”

“他是我哥公司的员工，也不知道我哥是哪里来的消息，这么及时。”

另一边办公室里，邱峥接到下属的电话后，给陈莉莉回了信息。

他原本和邱牧身边的工作人员并无交集，只是几个月前邱牧宣布了和庄荟如的恋情之后，邱母十分关心，邱峥才和陈莉莉取得联系。因此这次出事，陈莉莉也得以联系到邱峥，请他帮忙。

邱峥放下电话，看到手机里母亲发来的刚刚抵达东平市的消息，默默扶额。

赵队长把他们两人直接送上了邱家的私人飞机。

小佟和保镖已经在那里。她看到真真和邱牧两个人出现，激动地站起来，“邱牧哥，真真姐！”小佟不敢惹邱牧，就凑到真真身边问：“真真姐，你和邱牧哥，你们真的结婚了？”

真真把手中的结婚证递给她，“给，如假包换。”

小佟接过看了一眼，然后摊开放到桌上，拿起手机对着证件拍来拍去。

真真有些奇怪地问：“你做什么呢？”

“拍起来传给工作室的宣传人员，他们要发微博宣布。”小佟又看了一眼真真旁边的人，“还有邱牧哥的微博，最好也能发一下。”

邱牧点点头，“你有我的密码，你看着发吧。”

飞机即将起飞，小佟点点头，走到另一边坐下，手指开始在手机屏幕飞快地闪动。

此时已近傍晚时分，真真从窗外看到橘红色的晚霞。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意识到好像从上飞机开始，邱牧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

她看他在闭目养神，以为他是太累了，取了毯子想给他盖上。

结果刚靠近他就睁开了眼睛，目光有神，不像是困倦的样子。真真放开毯子坐回原位，“我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邱牧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应该需要你的帮忙。我爸妈到东平市了，你说他们知不知道我们俩领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