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和邱牧进入新开的酒店房间时，里面一片安静。

小佟和那个女孩子两两相对而坐，她询问了半天，也没从这个倔强的女孩子口中得到任何一点信息。

见到邱牧进来，小佟站了起来，那个女孩子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又恢复。

邱牧说自己想和她单独谈谈，小佟不同意，真真拉着小佟的手，把她带到门外的走廊上。

小佟还是有些不开心，“真真姐，你怎么能让他们单独待在一块儿，太危险了！”

“哪里单独，保镖不是在吗？”

“多个人总是好一点，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之前发布会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今天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小佟原本想把这件事告诉陈莉莉，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等邱牧来了再说。

现在看来不行，如果出了什么事，她可承担不起，“我还是给莉莉姐打个电话吧。”

真真柔软的手把她放到耳边的手和手机握住，拿了下来，温和又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小佟，相信邱牧，他能解决好的。”

小佟的手有点发抖，“万一、我是说万一……”

真真把手机挂断，放进小佟口袋，“我知道，邱牧有时候看着很不靠谱，但相信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吧。”小佟不安地看了紧密的房门一眼，听从了真真的话。

真真和她一起靠在门外的墙上，视线落到对面墙上的风景画，“里面那个女孩子，应该很喜欢邱牧吧。”

“可能吧，我搜了一下她的包，里面有很多和邱牧哥有关的东西。”小佟看向真真，“真真姐，她这样子对你，你不生气吗？”

“生气？”真真摇摇头，“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难过。”

小佟不知道想到什么，紧张地看了看她的神色，“是后悔和邱牧哥在一起了吗？”

“不是这样的。”真真笑了起来，“我说难过是因为，这些女孩子，她们在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里，把太多的情感都寄托在了虚无缥缈、远在天边的某一个人身上。我不是说追星是错误的行为，只是觉得，不应该把追星当成生活的全部。”

偶像们大多对粉丝说过类似“虽然叫不出你们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很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的话。对他们来说，粉丝们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一串串冷冰冰的数字，或是一个个看不清脸的攒动的人头。

这种强烈不对等的喜欢，如果粉丝们不能拥有一颗理性包容的心，很容易走入某一个极端。

真真和小佟等了一会儿，保镖开门出来，“邱先生让你们进去。”

她们进去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子眼睛红红，很明显哭过。邱牧走过来和真真说：“她说想和你聊一聊。”邱牧告诉真真，粉丝叫程欢，是他其中一个比较大的粉丝站的站长。

真真有些吃惊，毕竟之前那个女孩子还对她很仇视。

“好的，房间里太压抑了，不如我们去酒店二楼的甜点餐厅？”

邱牧：“我问一下她。”

女孩子同意了，邱牧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小佟和保镖的继续跟随，小佟也态度坚决地反对，“哪怕你要开除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邱牧无可奈何，只能让他们坐远一点。

真真给程欢叫了一份餐厅的特色甜点，她没有吃，只是一直盯着真真看。

真真努力保持微笑，尽量表现得自然点，“我想你可能还没吃晚饭，先吃一点吧，填填肚子。”

程欢慢慢拿起银色的勺子，挖起奶油，吃了几口，默默说了一句，“你很漂亮。”

真真不明所以，程欢的眼睛看着她，“我从小就长得不好看，从来没人喜欢过我。”

真真把新上的冰淇淋推到她的面前，“如果你太过执着于外貌，可能会错过那些会因你的内在而爱上你的人。”

“你长得好看，当然可以说这种风凉话。”

真真沉默地和她对视，而后说：“你有没有想过，没人喜欢自己又怎么样？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靠别人的喜欢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程欢听后，默默吃了一口冰淇淋，“你是第一个没有安慰我说你其实长得挺漂亮的，或者跟我说只要整一整哪个部位就好了的人。不过，这并不表示我就喜欢你了。”

“当然，你泼我的事情，我也没有忘记。”

程欢理所当然的表情变了变，低头吃起东西来。虽然程欢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褪去无处发泄的愤怒，她不过是一个青涩天真的女孩子。

“我知道，哪怕没有你，我也不可能成为邱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只是，如果他不公开恋情、不公布婚讯，我就可以假装不知道，我就可以偶尔做做白日梦。他为什么连这点幻想都不给我们？我还想以后毕业了，去做他的助理。”

真真理解这些女孩子的想法，所以更加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她。这本来就是无解的事。流量明星的经纪团队，不停地鼓动年轻的粉丝们，让她们付出大量的感情、金钱和时间，成就明星们的人气和地位。

现在，邱牧光明正大地结婚，几乎等同于要强行毁掉他和粉丝之间的情感纽带，会遭到反噬，很正常。

真真：“抱歉，我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你。”

“我来之前，她们都说你肯定很有心机。”程欢摇了摇头，“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邱邱应该很爱你吧。”

真真只能微笑。

那天临走前，程欢对真真说：“我知道，和谁结婚是他的自由。他可以不在乎我们的想法，只是，我也没办法，再继续喜欢这样的他……还有，对不起。”

晚上回到房间，真真把程欢和她说的话告诉了邱牧，问他：“你们在房间里说了什么？”

房间的吧台边，邱牧倒了一杯酒，“我问她，需要我做些什么，她才会好受一点。”

真真：“她让你做什么了？”

“她没提。”邱牧在台面上轻轻移动酒杯，“真的，没要求我做任何事。她说自己从我刚出道开始就喜欢我了，去过我的很多现场，有一次还成为幸运观众，上台和我互动过。我完全没印象了。”

“会内疚吗？听她说那些。”

邱牧饮尽杯中的酒，“很复杂吧。希望她回去以后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生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