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为何他从未说起过她的身世,却突然要她下山,她被叫了十几年的桑桑,如今却要被人叫乔小姐了。
比如,为何他收她为徒了却什么也没教过她。
比如,从未告知她身份,如今却要拿着代表他身份的信物来到落九天。
突然,一股刺痛感涌上心头。
原来,她从不曾了解...不,她竟是从未真正认识过师父啊。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师父是一个代号叫叶,被人尊一声神机公子的落九天护法。
她叫了十几年师父,从未询问师父的姓名。
只因,她以为会一辈子就和师父生活在那个小山坳里,一辈子无忧无虑。
一股无力的感觉狠狠的压在了身上,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了。
......
在听到乔桑桑拒绝自己的请求,白七立马激动起来。
“啊,难道桑桑小姐认为在下不配做对手?”
乔桑桑摇摇头,语气有些冷淡道,
“我自小身子便弱,无法习得武术。”
闻言,白七一阵失落。
看乔桑桑那毫无血气的脸,白七叹了口气。
有些失望,毕竟,这似乎是自己离“偶像”最近的一次。
不过,确实是他心急了,他早该注意到的,桑桑小姐身上那种病弱的感觉。
“是我唐突了,还望桑桑小姐勿怪。”
“哦,对了,不知桑桑小姐突然前来是?”白七终于想起来了正题。
“师父让我来的。”
乔桑桑其实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她确实完全不知为何事。
闻言,白七也有些为难。
“这下可难办了,虽然桑桑小姐是叶护法的徒弟,但现在您确实还是没有那个能力和地位可以去第八楼。
恕白七不能带小姐去八楼。”
乔桑桑还未接话,突然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白七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消失了。
白七点头道,
“桑桑小姐,还请这边来。”
白七在前面带路。
乔桑桑也不由分说的跟了过去。
只见白七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伸手扣了扣门。
里面淡淡出来一道疏离而又威严的女声,
“进。”
闻言,白七对乔桑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顿了顿,乔桑桑便推门而入。
在她进入后,嘭的一下门竟然自己关上了。
房间里并不明亮。
里面的陈设也很简陋,入眼便是一张案牍。
窗子也关的严严实实,唯有案牍上那一盏燃烛,是这房间唯一的光亮。
一名带着黑色大兜帽的人坐在案牍对面。
乔桑桑打量的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
看这娇小的身材,是位女子。
一种如寒冬中刺骨冷风的气息萦绕在黑衣人身上。
“坐吧。”
黑衣女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又如同是什么在拉扯的感觉。
乔桑桑没有多言,便坐在了案牍另一方的蒲团前。
“夜阑卧听风吹雨。”
那拉锯似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乔桑桑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想到了师父心中也有一句七字。
“铁马冰河入梦来。”
这是在跟她对暗号吗?
“东西给我瞧瞧。”
黑衣女子并没有指明是什么。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无非就是师父给的那片叶子吧。
信是师父写的,落九天是师父让她来的,叶子...也是师父给她的。
乔桑桑双手将叶子递了过去。
黑衣女子拿过叶子,久久没有开口。
乔桑桑注意到女子那带着黑色纱套,捏着叶子的手,慢慢收紧,甚至有些肉眼可见的颤动。
“你便是他徒弟,根骨平平,毫无天资。”
黑衣女子将叶子还给乔桑桑。
抬头对着她,那沙哑的嗓音伴着嫌弃的语调。
乔桑桑也不恼,看着对面那张“脸”。
黑衣女子戴着一张煞白的面具,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住,一个血红的微笑大刺刺的画在嘴处,眼睛处有两个竖着的血红色方块。
缕空的方块之后传来的是锋利的目光。
而那血红色的笑看上去很是渗人,给人凉飕飕的感觉。
“确实,我不适合习武。”
乔桑桑竟破天荒的笑了。
不知为何,她丝毫不害怕眼前这位,倒是在她身上感觉到一丝亲切。
“不过师父还有另外两位弟子,倒是不用担心衣钵传承。”
两位师兄根骨极佳,这么些年也得了师父不少真传。
其实有或没有她这么一位徒弟,那又有何妨。
“你倒是实诚。”
黑衣女子依旧没有什么好脾气。
“想来,你现在对落九天也有些了解了吧。”
乔桑桑颔首。
范离和白七已经给她说的差不多了。
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了。
比如,眼前这位黑衣女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落九天护法之一-----璇玑公子,花。
“你师父是叶,我是花,我们是落九天的左右护法。世人尊一声璇玑公子。
你是他的徒弟,他让你过来找我,亦无非是想让我多多照顾照顾你。
毕竟,若是到了其他人手下,即便你是他的徒弟,也未必能好的到哪儿去。”
闻言,乔桑桑暗自垂眸,揣度着花的意思。
到了其他人手下?
是说她无论如何都是会到落九天来,即便没有师父这封信,也会有其他一些外部因素?
“不用瞎想了,你,生死都是落九天的人。”
花几乎是一字一顿,字字沉重,沙哑的嗓子,却似乎带着可悲的语气。
见乔桑桑不开口,黑衣女子也并不多言,
两人都不是多语之人。
这安静下来,一时间便没有人来打破这死寂的空气。
看着乔桑桑那古井般的眸子,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蛋,毫无血色的嘴唇。
花突然叹了口气。
“以后,唤我一声二师父。”
闻言,乔桑桑略微疑惑。
“叶都有两个继承者了,我到如今都无一位合眼缘的弟子。
你便是当我一时兴起。”
即便是看不到花此刻的表情,乔桑桑却下意识的觉得,她在颦眉,在惋惜。
“二师父。”
乔桑桑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花行了一个弟子礼。
只见花拿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套黑色的衣服,衣服上面放着一张与她脸上那一模一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