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两个多月的时间,晚晚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孟临溪也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渐渐地,二人就此断了联系。
京城的冬天来得尤其早,不过十一月的天气,大雪就已经落了两场,天寒地冻的,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但胭脂楼的生意却比平日里更好了。大概天冷时,那些男人就更容易眷恋女人身上的温度,有些经济富裕的,甚至直接在楼里住了下来。
为了让楼里的生意更为红火,这夜,姑娘们上演了一出新排的惊鸿舞。
舞转回红袖,歌愁敛翠钿,琵琶声声催心弦,直教人沉醉于这样的旖旎温柔里,不能自拔。尤其是中间那位身着粉蓝色水袖长裙的少女,灵动的舞姿如飞燕般轻盈,轻纱半遮颜,回眸一笑间,却是掩不尽的千娇百媚,令人望而惊叹。
一舞终了,台下一阵吆喝欢呼,久久不散。
公子哥们纷纷让晚晚下来陪酒。晚晚站在台上,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后盈盈一笑,款款走到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公子身边。
那位小公子自是十分得意,起身朝众人抱拳一笑:“各位,不好意思了,谁让小爷我长得俊呢?”
晚晚在他身旁落座,丝帕轻掩红唇,遮着浅笑。
“姑娘舞跳得极好,真是那翩什么若什么来着?”那位小公子望着晚晚,眼中满是惊叹,又为自己想不起那个词而微微懊恼,模样甚是可爱。
“翩若惊鸿。”晚晚忍不住掩嘴而笑。
“对,就是那翩若惊鸿!”小公子赞赏地看着晚晚,“从前我在学堂里读书的时候,听过这个词,当时实在是理解不了是什么意思,今日见你一舞,才算豁然开朗啊!”
“公子谬赞了。”晚晚在他的酒杯里盛满了酒,“不瞒公子,今夜是奴家第一次登台,公子便能亲临捧场,实属有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叫秦牧......白。”小公子举杯爽快饮尽,“你呢?”
晚晚答:“奴家姓唐,名晚晚。”
“唐晚晚......”秦牧白念了一遍,“这名字倒是可人。”
晚晚垂眸温婉一笑,继续往他的杯中斟满了酒。
晚些时候又下起了雪。
孟临溪刚从乾清宫出来,独自一人撑着油纸伞走在宫道上。细细的雪花如棉絮一般洋洋洒落,在道上铺了浅浅的一层,靴子踩上去时,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宫灯照亮的雪夜里,微微模糊的视线中,迎面走来一名身披粉色斗篷的宫女。在临近时,那宫女突然止步,眼睫轻抬,柔声唤道:“孟大人。”
孟临溪望向她,只见她的一张小脸嵌在雪白毛绒的斗篷里,一双眸子在这夜色中显得尤为明亮,原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韩柔依。
“柔依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头?”孟临溪是许皇后的亲外甥,常去许皇后宫里走动,所以与她宫里的人也十分熟识,故而客气一问。
韩柔依双颊微微泛红,含着淡淡的羞涩:“替娘娘出来办件事,这便要回去了。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出宫?”
孟临溪道:“刚从陛下宫里出来。”
“原是如此,大人辛苦。”韩柔依继续寻话题,“大人有好一段时间不曾来坤宁宫了,娘娘很是想念,时常念叨您呢。”
孟临溪‘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会寻个时候去看望姨母的。”
韩柔依欣然一笑:“那奴婢......和娘娘,等着大人。”
孟临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迈步离去。
韩柔依转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颊的红晕还未散尽,眸底熠熠生辉。
孟临溪父母双亡,家中无人,所以他鲜少回家,大多数时候都在北镇抚司过夜。
这夜刚走到庭院里,便有一只信鸽扑打着翅膀落在他的肩头。他取下信笺,摊开一看,出乎意料的是,这信笺竟是晚晚写来的。
“大人,这段时日不曾跟您联系,一是因着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在胭脂楼尚无名气,平日里很难接触到那些贵胄显赫,故而努力许久,今夜终是一舞成名,相信日后定有更多机会为大人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在信笺的最后,她又问了一句:“大人,我没有告知你一声就断了联系,你会生气吗?”
孟临溪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复简单的几个字:望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