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灯笼烛光摇曳,地上的青石板泛着月光的冷青色,河岸边杨柳青青,柳条垂丝,石拱桥也安静地印在这朦胧月色中。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无人开口说话。
司昀疯狂向身侧的男人暗示,但又怕这男人像刚才一般问他眼睛好不好,万分无奈以及夹杂着万分的恨铁不成钢,他站起来,笑吟吟地给明月和钟落霞倒茶。
钟落霞道了谢,司昀笑笑说不客气,茶壶口一转就要给明月倒茶。
明月也有些渴了,出钟府大半个晚上,滴水未进。她拿起茶杯微微凑向前些,也算对司昀的一种礼节回应。
司昀对准着明月的茶杯,就要按下壶口倒茶。
他微微使劲,那悬空握在手里的茶壶分毫未动,他又使劲,还是倒不出一滴茶,那茶壶稳稳当当,扳都扳不动。
司昀满头黑线,瞅向一旁的司惊寒。
司惊寒的手握住茶壶的提手,那表情却像什么都没做一般的坦然,看不出半点坑了兄弟的觉悟。
司昀:“你干嘛?”
没见到他正帮忙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的嘛。
司惊寒:“放手。”
司昀:“?”
司惊寒:“让你放手。”
这杯茶必须他来倒。
司昀:“……”刚才怎么没这么积极。
司惊寒接过茶壶,给明月的白瓷杯里慢慢满上了一杯茶。
明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只见这男人并不答复她,只转头盯上了不远处的石拱桥,看不清正脸上表情。
明月暗暗闭嘴,总觉得她多说一句都是错。
空气静谧,气氛有些尴尬,四人各坐一方都不说话。
还是擅长打圆场的钟落霞开口了。钟落霞问:“两位公子贵气不凡,看起来不像凰城人士,公子是外地来的吗?”
司昀回答:“我们乃是京城人士,来凰城做些生意,顺便来看看风土人情,权当放松。”
钟落霞道:“公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竟也独自外出做生意,确实有胆识有气魄。”
年纪轻轻独自外出做生意,她容易想到钟落行,这么一想就觉得面前的男子亲切多了。
她又问:“外出游商是不是很辛苦?舟车劳顿还要兼顾生意,出门在外还会遇到很多问题吧。”
司昀:“问题自然是会有的,只不过这出门来也是为了历练心智,若是顺风顺水,那还有什么意思。”
钟落霞明白地点点头。
明月知道其实钟落霞也很辛苦,顾伯曾经和她说过,前些年钟落霞没这么大的时候,每次钟落行远行,钟落霞都要偷偷哭一场,后来出门的次数多了,她就在出门的前一天晚上尽力为他多准备些东西,用的上的,用不上的,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备着,等钟落行离开了,她一个姑娘家还要撑起钟府,独自面对这里里外外大小事。
可没办法,钟府的生意需要钟落行奔波。钟落行把老祖宗留下的家业看得比命还重要,不管他再怎么喜欢读书,也不会放着这家业不管。
明月坐在这男人对面,最后还是缓缓开口,柔声问:“恩公出手相救,还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她与他是面对面坐的,他看着她,目光如鬼一般沉静幽暗。
明月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想着莫非是自己的脸上有脏东西?还是她说的话不妥当?
可她细细回想,好像……并无不妥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