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泊蘅报了个地点,挂断电话。
唐君芊抓着手里的购物小票,眼睛里几乎在喷火,“唐!泊!蘅!”
他淡定道:“别抓破了,我等下要去退货。”
“你们男人骗人的时候良心都不会痛吗?”愤怒加迁怒。
“我没骗人,她确实被人控制住了。”指了指自己脑袋,扬唇嘲讽,“被人控制了智商,和你一样。”说罢从她手里抽出购物小票,拿着砚台出门。
奚西被老爸赶出家门去拿作业,一边腹诽是哪个货胆子那么大敢直接打电话到她家,一边仔细回忆自己究竟忘带了什么作业。她现在可是下定决心用功学习的好孩子,不再像以前那样把作业往抽屉里一塞当做不存在就出去玩了。
来到说好的地点,她四下张望。
“来了?那就走吧?”
唐泊蘅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砚台,“我不喜欢这款,带我去店里换一个。”
要是直接说假货,一怕她自责二怕她砸店(主要是后者),但不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肯定转身就跑,别说把他带到店里去。
奚西本来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不妙,准备跑路了,听清他的话才停下跑路的动作,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嘀咕:“真麻烦。”哪有人收了礼物还嫌不好要求去店里换的,这人真是太不会做人了。
吐槽归吐槽,毕竟是用人家钱买的,她还是把人带到古董店。
古董店看见奚西来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她发现不对来找茬了,但看清跟她一起来的只是个差不多大的男生就放下心来,应该只是带同学来买东西。
唐泊蘅一进这间狭小的古董店就四下打量起来,偶尔靠近仔细看古董的介绍,边看边笑。
奚西直奔老板面前,“老板,我前几天在你这里买了块砚台送人,但是他不满意想来换,行吗?”
“这可不行,我卖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卖出去的东西概不退换。你也别怪叔不近人情,我这卖的是古董,要是真货出去假货进来,岂不是赔本赔多大了?”
她点点头,觉得有道理,回头对唐泊蘅说:“要不就别换了,我看那砚台就挺有历史味道的。”
唐泊蘅不置可否,放弃打量其他东西,径直来到柜台前。
老板看着这个拄着拐杖的男生一点点从阴影中走出来,从他身上感到气势的压迫,莫名紧张起来。
但他只是把砚台放在柜台上,淡淡勾唇,然后十分和气地开口说话。
老板以为他会挑剔这个砚台缺角或哪里不好看,谁知他只是非常客观地将这个砚台的所有特征陈述了一遍,其中不乏一些常人听了陌生的专业词汇,老板听着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说完砚台的特征之后,他又开始说砚台的历史,各朝各代对砚台的不同看重、不同审美,其中穿插几个文人雅士关于砚台的趣事。他的语调平和,娓娓道来,几个忙着研究古董的客人都被吸引过来,充满钦佩地看着他。而店老板的额头开始冒汗,已经可以肯定来者不善。
说完历史,他又回到砚台本身,将这个砚台的特征和各朝代的审美逐个对比。
“看来明朝也不是了,那我们再看看清朝,清朝虽说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封建王朝,但古董的价值不仅仅在于问世时间长短,其本身的品质也是重要考量之一……”
老板看着越聚越多的客人,心中慌得一匹,面上勉强笑道:“你都快把我这店变成古砚讲座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唐泊蘅谦虚道:“老板放心,现在的年轻人还是傻子居多。”目光瞥向早就听腻了“讲座”四处闲逛的奚西,回过头笑道:“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就是想换个更加符合我心意的东西。”
老板脸色难看,从牙缝里挤出话,“我说了,本店卖出去的东西概不退换,谁知道退回来的是真货还是假货……”
他没有反驳老板的话,而是将目光对准旁边一个古董花瓶,像砚台一样把这种古董花瓶的朝代特点说了一遍,然后作势要拿起古董花瓶观察和那些特征相不相符。老板急忙将手按在花瓶上,不让他动,咬牙切齿道:“这个很贵,你个小孩别粗手粗脚的打破了,你赔不起。”
他丝毫不恼,移开目光,“还有这个鼻烟壶,这把纸扇……”
他每说一样,老板的脸就苍白一分,而他的笑容越来越甚,那是一种带着轻嘲的笑,在其他人还在惊叹他的丰富学识的时候,只有老板明白他言下浓浓的威胁之意。
“好……我换,你要什么?”老板沉声问。
他指了指老板旁边玻璃竖柜里摆着的一个镂空玉镯,“我姐挺喜欢这些金啊玉啊的,就这个吧。”
老板想都不想就拒绝,“不可能,几十万的东西你几千块钱……”这小子眼光毒辣得很,一眼瞄中店里最值钱的真货。
“几十万?”他似笑非笑,“这砚台,这花瓶,这纸扇……难道抵不上这区区几十万?”
老板的心被他言语化作的软刀子一下下割得生疼,不甘又害怕,最终还是决定破财消灾,将玉镯拿出来。“便宜你了小子,拿了东西赶紧走。”
但唐泊蘅只是把玩着玉镯,身子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老板,既然答应换了,东西就要拿全套,拿一件藏一件,不是在欺骗消费者吗?”
镂空玉镯后面还藏了一枚镂空玉扳指,从雕刻方式和图案来看显然出自同一套作品。
老板鼻子都要气歪了,咬牙切齿:“你别得寸进尺。”
唐泊蘅一边夸赞玉镯的成色,一边不急不缓地在桌上写字,写的内容很好分辨:一竖,再一竖,最后画一个圈……
从古董店出来,奚西连打几个呵欠,抱怨:“哪有人收了礼物还挑挑拣拣的,你这样让人家店老板很难做。”
他充耳不闻,她越教训越起劲,最后不自觉又跟到他家。
唐君芊正坐在大厅里敷面膜,听到开门声发出一声冷哼,“也不知道现在是寄谁篱下、吃谁的、用谁的,养出来一只臭没良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