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车事件因为这则音频炒热到极点,加之有人披露出她在学校其实是名不良少女,网上骂声铺天盖地,甚至压过某个一线明星的出轨丑闻。
奚西在现实中则成了过街老鼠,虽不至于人人喊打,但白眼是少不了,有次在路上碰见新入馆的小师弟,他还向自己吐口水。
但也有许多和她关系好的人都来安慰她。她一直忍耐着,只有在和楮淑说话的时候才忍不住哭出来。
“我根本没有说那些话,都是他们乱编的!”她一边哭一边说。
“我知道,我爸说了,那些人坏得很,为了博人眼球什么都干得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理他们。啊啊,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好了,我肯定狠狠揍他一顿!”
“但是揍完以后他们就更有理由说我坏话了。”经过这次事件,她真的怕了记者媒体。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但兵遇见秀才也是有理也变无理。“师姐,我不甘心,我明明没错可大家都在骂我,我解释了可没人听也没人相信……”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浓烈的绝望,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人们对她的偏见。
楮淑也红了眼睛,“西西不哭,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在家吗?我去找你。”
“我不在家,你不要过来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当着你的面哭太丢人了。”
……
奚西从老旧的电话亭走出来,用袖子擦掉眼泪,又拿纸擤鼻涕,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本来爸妈不让她出门的,但她坚持要出来散心,好不容易才允许她到人少的公园逛一逛。
她走到一个长椅旁坐下,呆呆地看着头顶上泛黄的树叶,心里阵阵难受。
以前被人欺负了,她要么嘴巴怼回去要么拳头打回去。但这次被人欺负了,她说的话没人听,拳头打不着人也不知道该打谁,只感到深深的委屈和无力。
明天就是周一了,她还要不要去上课?
就在不久前,她的观念还是既然自己行端坐正,那就要堂堂正正地说话做事,所以再怎么样也坚持去学校。但被骂得多了,她不由产生混乱,自己真的是对的吗?但凡她有一点正确,就不应该有那么多人骂她才对。
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她决定回家了,路过街边蛋糕店的时候正好看见唐泊蘅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
四目相对,神色都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唐泊蘅主动开口:“我听说了……你还好吧?我几次打电话到你家,但你爸妈说你不在家。”
奚西:“因为有些记者不知从哪拿到我家的号码,所以我爸妈就干脆不让我接电话了。”
又沉默了一阵,他问:“去那里坐坐?”指对面的炸鸡店。
她点头。
点完餐,两人面对面坐着。
她捧着可乐一个劲吸。他一边吃薯条,一边随意问:“你准备怎么办?”
“继续被骂呗。”她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道,“还能怎么办。”
他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以往总是神采飞扬的女生,现在像霜打的茄子。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看着她这副恹恹的模样心里莫名不舒服。
“这种时候,一味地澄清很难取得效果。”
“我知道。”有用她还会坐在这里郁闷吗。
他还要说什么,唐君芊夺命call过来了。
“我的蛋糕呢?怎么还没到!”
“你使唤一个瘸子出来买东西还催,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起码比你大一倍!赶紧带回来,不然这个月零花钱减半。”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这世上没有比被人扣着经济命脉更憋屈的事了。
他对奚西道:“我姐催我回去了,去我家谈?”
她有气无力的,“没什么好谈的,再谈也改变不了结果。”
“不谈怎么知道,走吧。”
神差鬼使的,她跟着唐泊蘅去了他家。唐君芊看见她非常惊讶,把她拉进屋,“你没事吧?网上那些人的话你别听,都是些听风就是雨的脑残。”
唐君芊骂人总带着一种喜剧感,她不由笑出来,“嗯。”
见她笑了,唐君芊稍稍放心,揽着她的肩膀往里走,“没事,姐跟你说,姐被人骂过的次数多了,一次两次的还想不开,多了就习惯了。人为什么会被骂?因为他有被骂的价值!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被那么多人一起骂的。你就把这事当做一场普通的人生经历,然后等到了我这年纪你就会明白,比起那些顺风顺水,还是这种窘迫难堪的事回忆起来比较有意思……”
奚西发现,唐泊蘅的姐姐完完全全就是她心目中的女神形象。漂亮、成熟、幽默,又温柔……在唐君芊的开导下,她想通了不少,虽然依旧无法直视网上那些骂她的话语,但至少在不看的时候,心中不会那么郁结。
唐泊蘅把人领回家,却被老姐中途劫走,只好在大厅里等着。半个小时后,奚西从老姐房间出来,他看见她眉间郁气散去不少。
他向她招招手。
她从善如流走到单人沙发旁坐下。
“想开些了吗?”
“嗯。”
“那我们就谈谈怎么解决这件事。”
“还能解决吗?”她以为只能挨骂挨到风波过去。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而且根据你期望结果的不同有相应不同的解决办法。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我想要所有人知道我没错,不要再骂我,还有不要相信坏人的断章取义。”
“只是这样吗?不想报复那些故意伤害你的人?”他觉得她过于善良了。
“可以吗?”她不解地问,“可是杀人犯法吧。”
“……”他收回前言。感谢法律,制止了一个潜在杀人犯。
她撑着下巴,“而且我也不知道那个做音频的人是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要乱用成语。现在回归正题,按照你期望的结果,就是要扭转大家对你的看法,但你试过澄清,没有效果,反而给了他人可乘之机,对吧?”
她点头。
“当人们群情激愤的时候,普遍拒绝听进假想敌的声音,只愿意相信他们所相信的,所以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不是解释,而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