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对视片刻，谁都不肯让步，飘飘渺渺的烟雾隐隐的挡住了二哥晦暗不清的脸。

啪的一声，桌子上从老蔫哪里拿来的灯突的灭了。黑暗中，五感尤其的敏感。细微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呼吸声清晰可听。

“啧”半晌，二哥在黑暗中闷声咂嘴，吐了口烟，声音带着嫌弃：“这老蔫的东西什么玩意？半残品。”啐了一嘴。

凄凄凉凉的月光下，男人起身把桌子上的东西放了回去，背对着她：“睡觉，你自己小心伤口，别一不小心over了。”

话里没有讽刺，没有刚刚的针锋相对，这样倒是让沈亦谦一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滑过一丝细不可察的光。

随即上了床，微微战栗的身形无一不在说着她此刻到底有多疼。

少年还是趴着的，伤口在后腰，也不能随意的动。即使就这样不动，冷汗也是汨汨而下，脸色苍白。乌黑的发，凄冷的月光，苍白的唇。

小铁在她的床头，电子眼闪着淡蓝色的光，一直还没有进入睡眠状态。一闪一闪的电子屏好像是要问些什么，有顾忌对床的二哥。

小铁若是个人，这样的表现大约就是关心了。它知道疼，但没办法理解‘疼’到底是什么。

少年无力的抬起手，覆在了小铁的铁块上，对着口型说了‘没事。’覆手拍了三下，对着口型说‘休眠吧。’

机器人的三大原则之一，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这条命令，连小铁也无法避免的必须遵守。

身体沉沉浮浮，灵魂好像飘在了云端。又一下子跌落到了寒潭里，四周都被冰冷的水包裹住，冰冷的刺骨。

突的，好像被爆发的火山喷发的岩浆包裹，好像连骨头都要融化在高温之下。

热，冷，交替袭来。

沈亦谦毫无血色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下颚紧紧的崩成了一条线，四肢无力，眼皮轻颤，时冷时热的交替，冷汗像流水一般，汨汨而下，原本就是紧身的行动衣此刻已经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

“九爷？”

对床呼喘的粗呼吸声刺激着二哥的耳膜。

“沈亦谦？”他试探的又叫了一声。

“....”二哥无声的咒骂，迅速下床。两脚踩上去，又登上了对面的梯子，清晨起床低哑的声音：“沈亦谦！你醒醒！别睡了！”

目光触及小铁的时候，一瞬间楞了一下。反应过手立即贴上了少年的额，几乎是第一时间，少年条件反射性一般，手覆到了对方的手上。

洁白修长的手，好像软若无骨，二哥只感到一阵冰凉。连这样的情况下都有这样的警惕意识？

细白的手开始用力，即使人还在深度的睡眠中，甚至是连意识都是模糊的，身体却本能的记得保护自己。

“沈亦谦！你清醒点！我是二哥！”二哥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送你去医院，快！”

少年翘卷的睫毛轻颤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