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都统制王大节此时并不在江州,而是已经起兵蔡州了,王学斌到达时,他们已经整军备战了。
王大节不是文人出身,没有什么弯弯道道。
“王观澜?你来晚了,斥候已经出发了,你也没有合军整训,我不能让你随军行动!”
王学斌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急?”
王学斌这回可是骑着辛翁送的马来的,快马加鞭十天就赶来了,而他出发的时候刚刚传来动军的消息,现在竟然已经开始进攻了?
要知道古代可不是现代,一个电话全军就集结了,在这里涉及到动员率的问题。
出兵三十万,很可能一万五是周边驻军,一万五火速到达战场,七万兵马还在赶路,十万军马在等粮草,还有十万军马压根不知道要打仗。
所以像这种仅仅十天就已经准备开战的情况极为不合理!
“将军,自朝廷下令至今不过月余,贵军自江州赶至此处,可有休整时间?粮秣可充足,敌我态势可曾分明?”
王大节摇摇头,说道:
“你是辛公的子侄,我不骗你,一切都没有,朝廷催得急,我也是三日前到达此处的,只有两万驻军,其余还在路上,你若是无事,自行归去吧!”
王学斌听完傻了,没见过这么玩的,他深呼一口气,说道:
“将军,不知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王大节想了想说道:
“你是辛公子侄,不知可通术数之道?”
王学斌点点头说道:
“在下于术数之道还是有些心得的!”
王大节放下心来:
“既如此,你就当我麾下的主簿吧,负责统计粮草!”
王学斌一听皱了皱眉:
“将军,晚生初来乍到,将粮草交由我管理,是不是儿戏了些?”
王大节哈哈大笑:
“贤侄,主簿只为记录,至于粮草管理发放,有转运使负责,你只需记录即可!”
王学斌明白自己误会了,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领了军令,前往赴任。
王大节见王学斌听话,也松了口气,身为辛翁的子侄,他哪敢让王学斌上战场?
就害怕年轻人心高气傲不听人劝,万一出了问题,他如何交代,到时候弄得两头难做人!
还好,这个小郎君还算懂事,回头若是请功,记他一笔也就是了。
王学斌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要他能够和军队长官联系上,他总有办法做一番成绩的。
粮草位于申洲,在战争的后方,这里人群散漫,并没有被战争的气息所感染。
王学斌找到转运使,禀明来意后,随意被分配到一间书房之内,便不再管他,主簿而已,有没有其实都一样,这里的账是算不明白的!
屋子里全都是各样物资名录,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个算盘,以供运算。
王学斌看了看这些,呼了一口气,翻开账册开始一笔一笔计算起来。
......
“烂透了!这TM烂透了!”
王学斌气愤的将算盘摔在墙上,珠子四处飞溅,落得屋里到处都是。
此次动员二十万大军北伐,共分四路出击,蔡州调兵五万人,目前来了两万人,申洲备下了五万人三个月的粮草,应有七万五千石,加上民夫损耗至少应有十万石的库存。
可是王学斌仔细一算发现,足足亏空了五万石,也就是战争还没开始,粮草已经少了一半了!
“呵哈哈哈!赢?怎么赢?”
王学斌靠在椅子上悲哀的看着。
一场决定命运的战争中,不说全体一起努力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大半人拖后腿,借此大发财源,实在可悲!
他收起账本,没有在写下去,他也发现了,这个账本没有任何记录的必要,即使他写下来,最后的命运也只是失火烧掉而已,不会有任何人看得到的。
......
“那老板,我有一笔大生意,不知那老板可敢接手?”
那老板是此地的豪商,各行各业都有涉及。
“哦,不知尊驾是?”
王学斌随意的抱了抱拳说道:
“姓吴,名游,字西贝,陇干人!”
“哦,原来是吴大官人,久仰久仰!”
那老板客气的说了一句,因为这个人仅仅为了见他一面,就花了五十贯大钞。
交钞是金国的纸币,一贯、二贯、三贯、五贯、十贯五等,叫大钞,一百文、二百文等,叫小钞,购买力并不算太坚挺。
那老板看着王学斌问道:
“不知大官人想要买些什么?”
王学斌一脸纨绔相:
“嘿,小地方,囤点货,你有什么我要什么!”
那老板见他一副纨绔做派失笑道:
“郎君说笑了!”
王学斌脸色一变,从兜里掏出一沓大钞,全都是一百贯的面额,看起来约有两三万贯,厉声说道:
“那老板这是瞧不起谁呢?谁是郎君?觉得小爷没钱是么!”
说完指着那老板的鼻子说道:
“我可告你,小爷我难得出门办事,不在乎钱,但你的东西必须够数,要是耽误了家里的大事,金宋两国都容不下你!”
那老板一听,脸色变得铁青,冲着伙计喊道:
“送客!”
伙计手一比划,喊道:
“吴公子,请把!”
王学斌没用别人碰,收起大钞,吐了口吐沫,走人了。
那老板见王学斌走了,脸色恢复常态,眯着眼看着王学斌离去的方向,冲伙计说道:
“查查他的落脚点!”
伙计听见这话,凑到那老板耳边说道:
“东家,要不要......”
手上比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那老板摇摇头道:
“不要坏了主上的大事!”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王学斌一夜未眠,斩杀了三波探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长街上留下的斑驳的血迹。
第二日,那老板听着伙计的汇报,心中惊疑不定。
“你是说,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伙计也心有余悸:
“大人,全都一刀封喉,这个吴大官人一定有江湖中人暗中保护!”
那老板仔细思索了一番说道:
“你亲自回大金,找上官汇报,就说陇干吴家联系到我们了,该如何处置!”
伙计一听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留下那老板仔细思索了一番,下定决心。
“来人,去请吴公子过来,告诉他,我们这里应有尽有,只要他买得起,我们什么都卖!”
陇干吴家乃是将门世家,此次主将吴曦就是出自此处,他不仅仅是北伐的主将,还是被金人策反的二五仔。
没错,北伐主将就是被金国策反的二五仔,再等些时日,此人就会在金人的帮助下宣布自立蜀王,导致此次北伐功败垂成!
一座庄园里,王学斌看着手里的物资名录,嘴里漏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呵!观澜兄,你瞒我满的好苦啊!”
王学斌一听声音,笑了起来,小傲娇来了。
“哦,黄兄何出此言啊?”
黄固一脸别扭的翻进庄园,看着王学斌不满的说道:
“你王主簿身为朝廷命官,怎么看得上我小小的邪怪大侠?”
王学斌随手扔下名录,起身迎出门去:
“哈!你黄老邪的大名可比我这主簿强多了!”
没错,黄固就是黄药师,药师是他的号,也是因为自小体弱的缘故,长辈起名取字都是为了期盼健康。
但是他本人不满意,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自己,因此自号药师,自己研究各种医术,不但调理好了自己的病,还学会了一手炼丹手艺。
原本他也想来前线抗金,但是由于王学斌的委托,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江湖义士一个个奔赴前线,自己却只能在周边杀杀贪官,委屈得很!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王学斌来信请他帮忙希望他能多带一些人手,他也不认识什么人,只能独自赶来,恰巧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功夫不弱的乞丐,相识一番便把他也叫上了。
王学斌看着他身后的乞丐,心里若有所思的问道:
“不知这位仁兄......”
那人一声衣服破破烂烂但洗得很干净,身上挂着一个红色的大葫芦,手里拿着一根竹棒,也是个豪爽的汉子。
黄固介绍到:
“这是丐帮钱老前辈的高徒,人称洪七,钱老前辈也在前线助阵,我们路上相识,听闻你的邀请特意前来助阵!”
王学斌暗道一声‘果然!’然后抱拳道:
“洪兄有礼了,在下王学斌,字观澜,此次相邀各位是有件隐秘之事,我独自行事力有不逮,特邀二位前来帮助!”
洪七也拱了拱手说道:
“哪里的话。只要是抗击金国,我义不容辞!”
王学斌又拱了拱手,说道:
“我经辛翁举荐前来此处从军......”
王学斌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坦言相告,二人听得都气愤不已,怒喝连连。
王学斌等他们冷静下来继续说道:
“此次我想买空他们的物资!”
洪七闻言眉头一皱,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助长他金国的实力,他拿了钱再买军械再来打我们么?”
王学斌解释道:
“钱是钱,物资是物资,能换来物资的是钱,换不来的就是一张废纸罢了!”
黄药师猜到了他的目的,问道:
“你有多少钱?”
王学斌带着二人来到库房,打开一看,全是金国大钞:
“要多少有多少,不够我在造,保证比真的还真!”
洪七和黄药师看着这满屋子的大钞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王大官人还有如此手艺!”
王学斌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想试试,试试看自己的钱财能不能影响一场战争。
“洪兄,黄兄,开始吧,我们要买空金国最后一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