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露出灿烂的笑容,对赵宴道:“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以赵宴的性子,要他照顾好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怀玉顿了顿,又道:“不要那么拼!”
赵宴重重地点点头。
怀玉这才开心地和他说起了自己在学馆的趣事,讲自己交了朋友,围棋打败了赵宣,拜了师父,考了第一……
赵宴一直笑着听她讲,只偶尔附和地说上几句。
阳光明媚的下午,院子里梨花似雪,两个孩子席地而坐,谈笑风生。
这一幕,成了赵宴记忆里最美好的儿时画卷,以至于多年之后的午夜梦回,忆起这段时光,心口隐隐作痛。
……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怀玉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回学馆的马车。
最伤心的人是小柳!
尽管怀玉已经安慰了她无数次,她还是一直红着眼眶,看着怀玉的马车渐行渐远,待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延鹤和段挽卿:“……”
其他下人:“小柳,将军和夫人还在呢。”
小柳并没有打住哭泣,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奴婢错了,奴婢就是忍不住。”
段挽卿见她哭得伤心,替她擦了擦眼泪,笑道:“难为你了,从小和怀玉就没分开过,这一下子又要分开一个月,我这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就是呀,姑娘那么小的娇娇,却让她一个人去学馆,也不让我跟着,盼芙哪有我力气大,遇到坏人也保护不了姑娘……”小柳抽抽搭搭地道。
顾延鹤苦着脸看着一脸哀戚的两人,赌气地负手进了府门,心中忿忿!
要说空落落,自己这个当爹的才最空落落好吗!
怀玉好不容易回来两天,自己偏偏被燕国使团拉去比划拳脚,想他顾延鹤堂堂一个大将军,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让对方输,憋屈不说,还因此错过了和怀玉的相聚。
今日好不容易瞅着机会,甩开那些讨厌的使团赶回家来,还没和怀玉说上几句话呢,怀玉就要走了。
顾延鹤心中有气,径直去了练武场,酣畅淋漓地耍了一回长枪,觉得好受了些,才回到书房,用冷水洗了把脸,方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公务。
他蘸笔欲写几句批语,却发现手中笔并非自己平日里用的那一只,疑惑地将笔举在眼前,仔细端详。
片刻之后,他嘴角微翘,笑出声来:“怀玉这个孩子!”
那只笔是怀玉从飞鸿馆特意带来的兼毫,是谢琅闲暇时自己制作的。
怀玉自从用过谢琅制作的毛笔之后,觉得他的笔软硬适度、下笔流畅,比之自己平日里用的笔竟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啧啧称奇的同时也不忘将自己看上了的笔收入囊中,谢琅也只是任由她去。
昨夜怀玉在书房等了大半晚上,也没等着自家亲爹回府,无聊之余用王昭送的小刀在笔上刻了个笑脸,换下了顾延鹤平日里用的那支笔。
顾延鹤这会儿心情愉悦,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就差没高歌一曲了。
果然女儿是最贴心啊!!
……
……
怀玉并不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情变化,但她这会儿十分激动倒是真的。
因为,她竟然在去学馆的官道上碰到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几个“劫匪”年纪轻轻,穿着布衣,身材精瘦,手握钢刀。
他们看到马车里坐着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更加肆无忌惮,为首的那个朝怀玉叫道:“小姑娘,留下财物,我等兄弟就放你走!”
怀玉和盼芙交换了个眼神,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歹徒想要打劫将军府的马车,怀玉觉得这些人不是穷凶极恶,就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怀玉还是笑着开口,天真地问:“我要是不留呢?”
“不留?”那人大笑一声,“那你就得好好尝尝老子手里钢刀的味道了!”
“夏大哥,我看那小姑娘生得水水嫩嫩,卖到翠红楼也能卖不少钱呢~~”几个“劫匪”混笑着说着美话。
盼芙听到他们这样说怀玉,气得直发抖!
怀玉压住她要下车的动作,嘟嘴让盼芙看外头同样气愤的车夫。
车夫名叫顾与昭,是将军府家养的侍卫,他怒目看着马车前整整齐齐的五六个人,手握上了腰间的刀。
几个“劫匪”被他的怒视吓得住了嘴。
片刻之后,几人见车夫并没有其他动作,又壮着胆儿叫道:“我们也不为难你,留下车里的财物,我保证让你走。”
车夫这次动了,风一样地从马车上飞身下去,在几个劫匪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已经每人给了他们几巴掌,待他们反应过来,车夫已经坐回了马车,仿佛刚刚就没动过。
几人如见了鬼一样地看着车夫。
只有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着他们,不是鬼,是人。
为首的那人觉得失了面子,红着眼喝道:“兄弟们,给我上,我就不信我们五个人还打不过他!”
车夫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轻松避过几人砍过来的刀,并在打斗中伸手扯下几人的腰带,将几人捆成一团,腰带的另一端牵在手里。
几人被打得屁滚尿流,衣衫不整地被捆在一起,一个个哭爹喊娘:“大侠饶命,好汉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好汉,求求您大人大量发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车夫不管几人的求饶,只是看向怀玉,意在问怀玉这些人怎么处置。
怀玉假意想了片刻,见那几个人快要哭出来了,才慢吞吞地说:“就把他们捆在这儿吧,什么时候有人经过,也许会发发慈悲帮他们砍断带子。”
说完,又温柔地对那几个“劫匪”道:“你们也可以想想办法,什么时候解开带子,什么时候就可以回家啦。”
车夫抿嘴,露出了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捆的结,还没有人能自己解开过。
车夫将几人拉到官道旁的一颗树前,将腰带拴在树上,才又返回来,驾着车走了。
......
......
到了飞鸿馆,怀玉和盼芙往斋舍走,车夫则自去喂马。
还没到斋舍,远远的就听到双燕叽叽喳喳的声音,原来是她从家里带来了许多吃的玩的,正和夏沅兮分享。
“双燕,你也才刚到?”怀玉问。
双燕往怀玉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开心地道:“我到好一会儿了,和红豆一直在收拾东西,弄到了现在。”
夏沅兮坐在外间的塌上,一边喝茶一边笑她:“明明是红豆一直在收拾,而你一直在吃。”
“哎呀,夏姐姐,不要揭穿我嘛。”双燕走过来,坐在沅兮旁边,小脸微红,“我也没吃多少呀……”
怀玉吞下嘴里的点心,也坐下来,有些好笑地说:“我要和你们讲一件趣事。”
双燕兴致勃勃地看着怀玉:“什么趣事?”
“咳咳。”
怀玉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方才来学馆的官道上,我和盼芙遇到了几个胆小的劫匪,大言不惭地要我留下车里的财物,还说不留就要把我卖到翠红楼……”
双燕紧张地抓起怀玉的手,将怀玉拉起来左右打量:“那他们没伤着你吧?”
怀玉让她坐下来,笑了笑,道:“与昭大哥三两下就将他们搞定了,将他们栓在了官道旁的树上。”
想了想,又说:“好在这条官道往来的人也多,我想很快就会有人将他们救下来了。”
怀玉说完,才注意到夏沅兮神色有异,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夏姐姐?你怎么了?”
夏沅兮回了回神,脸色微白:“怀玉,你说的那几个人,是不是十八九岁,高高瘦瘦,手里拿的劣质钢刀?”
怀玉怔怔:“是。”
夏沅兮惨然一笑:“为首那人,是我兄长。”
怀玉和双燕,还有正帮着红豆一起整理东西的盼芙听到沅兮这句话,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几个人或惊讶或疑惑地看着夏沅兮。
“夏姐姐你说什么?”双燕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夏沅兮淡淡开口:“是的,那是我兄长,夏澧。”
怀玉这才记起,当时确实有人叫为首的那个人“夏大哥”,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像无赖一样的年轻人会是夏姐姐的兄长,夏姐姐这么端方有礼,聪慧善良的人,她的兄长怎会是那般模样?
“不必惊讶,我确实有一个兄长,他确实……”
“夏姐姐,我这就去将他放了。”怀玉打断沅兮的话,“这会儿天快黑了,官道上的人都已经没了。”
双燕也道:“我们快去快回,能赶在学馆关门之前回来。”
夏沅兮感激地看着二人,轻轻地握住怀玉和双燕的手,点点头。
......
......
与昭赶车的技术和他的武功一样好。
时间紧急,怀玉让他将马车赶到了最快,不多时,便到了怀玉捆绑那几个年轻人的地方。
果然五个人还被捆在原地,动弹不得。
为首那人见到走在最前面的夏沅兮,兴奋地大笑:“老子就说老子今晚肯定不会一直被捆在这里,你们看,有人救我来了!”
夏沅兮面无表情,冷冷地看了夏澧一眼,冷笑一声。
“妹子,你可不能不救哥啊,我可是你唯一的哥哥。”夏澧一脸讨好。
夏沅兮还是冷笑:“哥哥?呵!”
夏澧慌了,威胁道:“你要是不救我,我回去了肯定告诉娘!”
夏沅兮不欲与他多说,转身朝怀玉她们走来,对怀玉道:“怀玉,谢谢你愿意放了他,我替他向你赔罪。”说着就要福身。
怀玉忙制止了她:“夏姐姐这是说的什么,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兄长,绝不会将他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