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紫萤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怀玉笑道“我劝你还是主动开口说话吧,反正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来,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回答怀玉的却依然只是一声冷笑。
“你到是个烈性女子,那王昀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如此?你不知道吧,巽欢才是王昀的心头好,眼看着他们出双入对,你应该很不好受吧?你这样付出,又换来了什么呢?”
紫萤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朝怀玉“呸”了一声“巽欢算什么?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卑贱之人,盟主绝不会被她迷惑,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哦?”怀玉一顿,极尽温柔地将紫萤的碎发挽至其耳后,语气温和,“这么说,你的身份不一般咯?至少不卑贱?”
紫萤知道自己又中了面前女子的计谋,闭上眼、紧抿唇,不再理会怀玉的话。
怀玉叹了口气,拍了拍衣服,端了杯茶坐了下来,对赵宴道
“钱多多连王昀的面都没见过,巽欢虽和王昀有几分情,但也不知道王昀私养兵士的事,徐知白知道是知道,但也只是偷听了那么一句,唯有这个紫萤,对王昀的一切都很清楚。”
所以紫萤才是他们找到觅鹰盟的关键。
赵宴点头,苏沧也看出了紫萤的重要性,加派了家丁跟随阿魏将紫萤送到寻雁楼去,这才朝怀玉赞道“姑娘方才审问之法,苏某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过是利用了紫萤情感和心理的弱点罢了。”
怀玉摇头将段池池交给自己的药给了苏沧“这是池姐姐吩咐我给苏公子带的药,一日一服三粒,药尽之日,公子的病也就彻底根除了。”
苏沧接过,小小的一瓶药在他宽大的手心里静静躺着药尽之日,公子的病也就彻底根除了苏沧一笑,这是她让顾姑娘转达的话吧?
这竟是要一刀两断、不再往来的意思么?苏沧惨白了脸,抬眸正要问怀玉,眼前已经没了他二人的人影,只有明叔缓缓走来。
“公子,老奴已送走了顾神医和那位公子。”
“是是么?”
苏沧拿着药的手微微颤抖。
明叔担忧道“公子你脸色不太好,老奴去将顾神医追回来?”
苏沧摆了摆手“不用了,明叔你先下去吧,让我静一会儿。”
明叔叹着气下去了,苏沧坐在宽大的书房里,轻轻拔开瓶塞,倒出了三粒药丸,放在手里端详了片刻,又将药一粒一粒倒入瓶中。
赵宴将怀玉送回了结庐堂,自己回了寻雁楼,才坐下没多久,裴继安匆匆而来“安王的大军已经攻破绛城,眼看着就要一路南下直奔京都了。”
皇帝当初怕自己拥兵自重,下令大军原地驻守,将士回朝待命之日,赵宴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个王昀,是将大祐城门大开,让安王直接攻进来的吗?
裴继安愠怒,分析道“王昀在虎祐军中担任多年押运,他的才华和领兵之能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按理不会这么溃不成军,可这才多久,你辛辛苦苦夺回来的绛城和北都又让他拱手让人了五十万将士,就算是一刀一人,也要砍上许久,他倒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连连撤退”
虽然是愤然的话,但裴继安的语气中还带了些幸灾乐祸,公子当初临危受命领兵之时,如果打了一场败仗,估计皇帝就有了由头治公子的罪。
而如今王昀屡屡战败,却还活得好好的,这种差别对待,裴继安心中岂能不恨
公子连胜两战,夺回绛城及北都,本事普天同庆的事,这种时候就该一鼓作气将安王打回去,可皇帝却八百里加急一定要让公子回京,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说,皇帝会如何应对?王昀能否逃过一劫?”
“王昀已经在新乡了。”
啊?
裴继安顿住,赵宴道“今日在苏府,怀玉审问了紫萤,得知王昀以及他的十三万左右大军,此刻正在新乡,具体的信息,阿魏应该已经整理好放进藏书阁了。”
这么说着,两人走到了一面高墙之下,裴继安飞身不知碰了何处的机关,一阵隐隐的咯吱声之后,右侧小窗乍然打开,里面安静地放着一面羊皮卷。
裴继安取出羊皮卷,迅速看了,将其放回去,又一阵咯吱声后,一切恢复原样。
“这王昀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啊,他到底想做什么?”
赵宴端坐于席上,给对面的裴继安倒了杯茶“总归不是敌人就是朋友,目前看来,他的目的和我们是一致的。”
我们的目的?裴继安愣了愣,虽说是殊途同归吧,但是现在公子明显是因为顾姑娘,才这么坚定地要做这件事的。
他记得公子小时候,从不肯多见自己,也不愿听有关他母亲的事,幼时的他常说的话是“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就连被八王妃为难打骂,他也逆来顺受地忍着,不去反驳、也不去争抢,仿佛真的可以就那么无忧无虑地、什么都不操心地活下去。
裴继安叹息,公子此生最大的追求是什么呢?不是父母亲情,那些他从出生就没有享受过,甚至也不是报仇雪恨,他连他的母亲长什么样子都已经记不清。
可裴继安还记得,历历在目,清晰不已。
他还记得,她死在自己怀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安安,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要他开心快乐,护他平安无虞,不要不要念我”
弟弟吗?
裴继安看着赵宴,一丝苦笑,是啊,在她眼里,自己一直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她的孩子,却让自己叫弟弟。
十六年了,因为她临死前的这一番话,裴继安一直没有告诉赵宴她死亡的真相,只盼他真的能开心快乐平安无虞。
如果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活下去,好像也很幸福。
直到如今,知道那件事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就连顾将军夫妇也未能幸免。
而她,那个绚烂如夏花般的女子,就这样渐渐被人们遗忘,就像是尘封在厚重泥土之下的秋叶,永远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
裴继安心头闷痛,问出了那么多年来从没有问过的问题
“公子,你做这些,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顾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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