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轩像往常一样早早赶往书院,今天似乎与往日不同,院子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让翠儿打听了,说是皇上要封宰相老爷为忠贤王了,满朝的文武大臣和封疆大吏,都要来给老爷庆贺呢,这几天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庆典的事呢。
宋雨轩虽不知道封王和宰相有多大的区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说不定到时还有些赏钱拿呢。
到了书院,老夫子也凑乐闹,放下了圣贤文章,给大家讲起了这封王里面的道道了,这堂课大家伙听的津津有味,算是书院有史以来,学生听课专注度最高的了。
百里长柏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样子,刻板的脸上,很难见到喜怒表情,但是那几个纨绔今天都来了精神,不断的催着老夫子多讲点。
百里晴岚注意到了若有所思的百里菡萏,揉搓了一张小纸团,丢了过去,惊醒了正在神游的她,两姐妹相视一笑,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两姐妹心知肚明,彼此心照不宣了。
老夫子来了兴致,口若悬河说个不停,一直说到王位的继承人,向来是传嫡不传庶时,方觉得说的多了,再看那帮庶子、庶女,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没了先前的劲头。
“咳,咳,今日府内事多,功课便到此吧,你们回去要考虑下庆功宴的事情,别在宴会上失了礼数,损了百里家的威风。”
老夫子自知话多有失,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早早便散了功课,临了一句话,着重瞪了一眼那几个纨绔庶子,示意这话就是讲给他们几个听的。
嫡庶之分,虽血脉相同,地位却差之万里,无论是在帝王家还是名门世家,这道坎不知摧毁了多少青年才俊建功的雄心,折了多少丽人高飞的翅膀。
散学后,宋雨轩跑去见姚兰,她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宋雨轩见到姚兰时,姚兰正在晾晒衣服,一件件衣服,已经挂满了院子。
宋雨轩赶紧过去帮着姚兰收拾衣物,顺带唠上几句贴心的话。
“呀,雨轩,快放下吧,水凉的很,你这小嫩手金贵着呢”。
兴是许久不见了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姚兰似乎感觉跟宋雨轩有了些距离感。
“说什么呢姚兰姐,我可没那么娇贵,又不是什么真的千金小姐”。
宋雨轩熟练的将衣服拧干,抖匀,一边将衣服凉好,一边继续说道。
“姚兰姐,我好久没过来了,那些家伙没再难为你吧”。
“她们没有难为我,只是刘管家…他…”。
姚兰揉搓着手上的老茧和新裂开的口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手怎么伤成这样了?刘福又要作什么妖?”
宋雨轩握着姚兰的手很是心疼,想想刘福那日被自己收拾过,可别把气撒在了姚兰身上。
“姚兰姐,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住到我的书芳斋去,咱们有福同享”。
说着两人会心的笑着。
“雨轩,这么久没见,我这才发觉你长大了不少,气质也变了,你瞧这身材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呢,莫不是要找婆家了吧”。
姚兰一边重新上下打量着宋雨轩,一边啧啧赞叹着,捎带逗上几句,没想到几句话倒把宋雨轩的脸说的通红。
“姚兰,姚兰,过来一下”。
那些妇人婆子,见宋雨轩又来了,很不待见她,趁机把姚兰支开,好赶她走。
“好妹妹,你快回去吧,这地方你以后少来吧,不是你们小姐该来的地方,你姚兰姐命苦,怕是没法跟你享福”。
姚兰说着呜咽着离开了宋雨轩。
宋雨轩望着姚兰的背影,内心起誓一定带她脱离这腌臜的地方。
夜晚降临,百里府高大气派的门廊前,已撤换了全副武装的护卫,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笑容可掬的仆从,侍立在门廊两侧,门廊两边的房梁上挂起了大红的灯笼,照耀着新更换的匾额熠熠生辉,匾额上上书四个鎏金大字—忠贤王府。
百里府内彩灯盈目,人声鼎沸,仆从婢女忙而不乱,刘福安排有度,指挥有方,充分展示了他管家理事的能力。
百里家的少爷们一个个收拾的精神抖擞,干净利索,跟在百里长柏和百里长桦身后,四处招呼着提早过来的达官贵人和世家子弟。
百里家的小姐们一个个华服盛装,犹如百花争奇,群芳斗艳,就连平素不爱红妆爱武装的百里倩雪也换上了一身的青素杨柳摆裙,敛去了三分英姿,却增添了七分的秀丽。
不知道是刘福疏忽还是故意的,唯独没给宋雨轩特意准备宴会的衣物,宋雨轩虽艳羡别人,她自己倒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小姐,说不定啥时候自己就要离开这里。
宋雨轩没心没肺的跟在一众小姐身后,倒像个看景的观光客,对什么都好奇新鲜,三个月的雕琢,一朝打回原形。
宾客们络绎不绝的上门,百里静斋率领百里家的后辈子侄在大门外迎接。
“瑜洲雷振大将军贺:纹银三千量,翡翠翎管一对,三镶青玉象瓶一对,大珍珠手串二十串,珊瑚树一支…”
刘福一边登记在册,一边朗声宣读着每一位客人的礼单,声音足够宴会厅前,小广场内的所有人听到。
场内竖拇指赞叹的,啧啧称羡的,窃窃私语的比比皆是。
每到一位贵客,他们都得来品头论足的赞美一番,只为等到贵客进门,大家伙便围上去一阵寒暄,混个脸熟。
其实,这都是巴结者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自古以来,位高权重天下知,人微言轻无人识,甭说数面之缘,同桌共饮之情,就算是朝夕相对,人家该不认识还是不认识,因为人家打心里就没正眼瞧过这些人。
而那些提早先到的,多半也是为了避开和这些大人物一起进场时的尴尬。
自己的那份贺礼虽说也不轻,但要和人家的放在一起比较,那就是扔到大街上也是不亏的,还是那句俗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