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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若在回神庙的路上一直未见哥哥过来,每次他们都是边走边等,集合齐才去神庙的,三炷香过去了仍未见猴子和哥哥,蓝若牵挂哥哥,便和大虎二虎一起偷偷跑回原路,傍晚光线逐渐暗淡,洛阳南街北街之间隔着一座桥,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洛河以北的穷人们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经常会为了一点吃喝的东西发生争执,像这样黄昏流浪街头甚至夜宿街头那常见的很;洛河南却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府邸庄园比比皆是,自然叫花子是不敢去的,谁敢在高门大户人家门口讨饭,那不是欠揍活腻了么,所以很多时候桥头就是分界线,桥头也是很热闹的地方,隔河观望商贩店铺一片繁华,当然有钱是可以过去买东西的。

蓝若沿路找着,不停的喊着佩哥哥,北街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她的呼喊没有回音,那个包子摊已经不见了,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蓝若到底是经历了死里逃生的,这平静让她隐约不安,哥哥从来不会离开她五十丈之外,再远点她用内力呼喊也会马上回音她,这次却毫无音讯,至少猴子不会也不见了,他的脚程没有那么快。犹豫片刻蓝若悄悄对大虎二虎嘀咕了一下,那两个小子就消失了,片刻两人急匆匆的过来,二虎已经泪流满面,大虎憋着难过说:“有一辆豪华的马车,猴子被马车撞死了,蓝若哥哥不服气冲撞了马,马惊吓狂奔,然后马车追着蓝若哥哥去了。猴子被那马车夫扔河里了,还像他们打清猴子一起的几个叫花子在哪里歇脚。”蓝若只觉得一阵头晕,三个月的逃亡乞讨已经让她成熟了很多,哥哥一定是她被人发现而跑到了其他地方,她回头叮嘱大虎二虎,离开洛阳越快越好,任何人问起他们二人,都不可说什么,他们从黄河周边县镇逃难而来,家里水灾亲人都没有了,可父亲的赌债要他们二人偿还,所以一直在被人抓,抓住就要把他们卖给宦官。

盛夏的夜晚蝉鸣鸟叫,好不热闹,蓝若走遍了北街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哥哥,她突然觉得哥哥可能是去南街了,哪里人多繁花,不容易被抓到,她顾不了那么多了,那辆豪华的马车她见过一眼,北街很少见到大富大贵的人和物,今天两次出现已经很奇怪了。

走在她不熟悉的街道,蓝若害怕极了,人到危险中纵湖智慧突发,八岁的她有同龄孩子身上没有的冷清和镇定,她被人用怪异的眼光打量便明白,这地叫花子太少自己太显眼,不会她给自己弄来一套顽童装扮,人群中没有了目光投来,她也慢慢的开始喊着寻找哥哥。

天不知何时飘起了雨,行人慢慢散去,蓝若喊破了嗓子也没能听到哥哥的回应,无助的她矗立在街头泪眼望苍天,这三个月来她亲身体会到逃亡的辛酸,失去父母亲人的痛,从未像现在这么恐慌,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人追杀八年,还要不断的追杀,让她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想着想着就哭了,那个从未见面的母亲让她小小年纪就爱恨交加,那个喂养过她的母狼似乎还有余温在心头,如何能恨那个冒死生下她写下血书护她生命的母亲!夜雨的街头,一个小孩子哭着喊着佩哥哥,依旧没有回音,天蒙蒙亮的时候蓝若迷迷糊糊蹲在角落,哭累了喊累了睡着了,醒来了再喊在哭,还是那辆马车从她身边插过,疾驰的马车飞速而过,渺小的她无人关注飞溅一身泥巴,可蓝若突然站起来追着马车,她大声喊着佩哥哥,就是那辆那车在昨天她见过,就是那辆马车追他哥哥,可是片刻马车已无踪影,这街头空荡荡的雨淅淅沥沥,似乎一切如常,唯有断肠痛!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次日黄昏开始放晴,蓝若分不清黑夜白天,不知道身在何处,走了很久很久,饿晕了好几次,直到一个相识的小花子摇醒她,看她虚弱便喂她喝了点水,喂她吃了半个脏兮兮的馒头,稍微有了点精神的蓝若悲从心来,想起哥哥下落不明就要离开,她必须找到哥哥,那个年龄比她小一岁却讨饭7年的小花子告诉她,清晨有花子说昨夜神庙着火了,雨都没浇灭大火。

挣扎在生死边沿的人,总能在通过哭过心死过之后重生!蓝若恍若隔世的看着这个世界,或许自己就是天煞孤星,小时候大人说不听话的孩字会被天上的煞星选中,变成天煞孤星,然后没人敢靠近一个人孤独冷清,或许自己就是的。小小年纪的她,要坚强的活下去,就便是煞星,她也要活着,才能找到哥哥,找个师傅,找到长安那个遥远的地方。

蓝若虚弱的站起来,让小花子赶紧躲一躲,她心中有了主意,十枚毒药,她答应师傅此生不害人,可这十枚毒药是她现在还想活着的理由,谁敢伤她哥哥,这毒药就是谁的。想清楚了她坚定的往洛阳城外走去,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孤零零的世界,如果一个人活着多无趣。

蓝若看着那紧闭的城门,再不高的城墙她也翻不过去,纵然她有三脚猫的武功,也抵不过城墙几十丈高,蹲在角落里看着守卫的士兵,她想她一定是恨不得杀了那些士兵,至少在心里杀过千万个士兵了,不知不觉中她迷迷糊糊的听见哥哥在叫她,还看见父母慈爱的目光,看见母亲给她端来梨膏糖,点心,喊她起床练武的哥哥,叫她芦苇丛边捉蛐蛐的哥哥,给她削泥人的哥哥,替他受过挨打的哥哥,为她乞讨的哥哥,眼睛模糊了,想喊喊不出来想睁开眼睁不开。

清晨的城门缓缓的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偏瘦的身材,高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脸庞。身后有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只见那少年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这小小年纪的少年却气质卓越,让人不免多看几眼。身后还有两名随从,一行人谈笑风生的往洛阳城走去。不知道是蓝若微弱的呻吟引起他们关注,还是蓝若挡住了道,那少年低头看了看,经过她又回头看了看,不知怎地他退回来,俯身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了,你醒醒!”,好几声也没叫醒蓝若,那少年扶手触摸蓝若额头,原来这小孩子发高烧了,他抬头看着书生,书生笑盈盈的未作任何表示。少年犹豫片刻蹲下去,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裹,打开熟练的取出银针,原来还是个懂医的小大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少年开始拔针,收拾好东西书生示意他离开,少年默默的看着蓝若,迟迟未起身,直到蓝若挣扎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佩哥哥,蓝若惊呼大叫:“哥哥,哥哥。。。。。。”,这突然的一声吓了少年一跳,欲起身后退,蓝若伸手抓住了他,好像是抓到了腰间的配饰,少年向推开蓝若的手却不能,僵持中蓝若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渐渐清醒的蓝若松手了,这不是自己的哥哥,刚才那只是一种错觉,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少年见蓝若放手了便起身后退,转身间看见她默默流泪突然觉得心软,不忍离去有退回去俯身抹去她的眼泪,安慰她:“小弟弟你别哭,你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你家在哪里我找人送你回去”。蓝若怔怔的看着他摇摇头,少年久久见她不说话也无计可施,书生温和的说:“让儿,我们该走了。”少年点点头同时站了起来,不忍便给蓝若几许碎银子和一些药丸,让随从拿给她一些水和干粮,让她先服下药丸吃点东西再去抓药,蓝若抬头望过去腰间的配饰让她瞪大了眼睛,那梅花状的玉佩和她的一模一样。蓝若想开口大喊的时候,发现嗓子哑痛无法出声,几次发生都是:“呀,呀。。。”,远看这他们消失在人海中,蓝若默默的服下那些药丸,额头火烫的感觉让她明白自己生病了,生病就需要吃药,看着人来人往,品人间冷暖。

公孙止风尘仆仆的望着洛阳城门,他终于赶来了,盘算着如何进城,通缉令遍布全国,他多次刺杀梁中尉未遂,上个月在刺杀中被神策军大将军---靖王李祥所救,靖王常年镇守边关怎么会在长安城出现,如今靖王在洛阳停留数日,昨日离开去淮西潘镇,城中守卫或许会送一点,他的找机会进去找到蓝若兄妹二人。

蓝若服用药丸,吃了点东西,晌午时睡醒了,感觉后背特别粘,相必是退烧了,她慢慢的站起来,这出城进城都需要通关书,还是要像进来时那样跟着大人后面,瞅准了机会烂肉帮一个大妈推车出去,可还在,哥哥如果还活着,找不到她也一定回走这条路。

蓝若形同朽木的身影,在城外的宽阔土坡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影子,公孙止激动的快要喊出来了,他强忍住没让自己喊出声,整整一上午他都在想办法怎么进城,其实他晚上是可以穿墙而过,只是不敢冒险,万一被梁中尉发现一点踪迹,或许都会大力搜查,到时候会给蓝若兄妹带来危险。如今他要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才敢叫住蓝若,谁也不知道周边有没有宦官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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