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蓝若依旧在长安街东头转到西头,西头转到东头,有一个身影让他觉得面熟,好像是楚风,只是现在怎么换了一个装束,他好奇的走进琉璃馆,楼上雅座里,他吃着小酒品着小菜,却再没看见楚风的影子,他过目不忘,而且那是给他身上留下疤痕的人,他不可能看错的,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只是他看不见。
正吃酒中他想起昨日一天四个酒楼都不收他的帐,说是翼王府已经付过了,这就纳闷了,怎么会有人跟着他付账呢?想到此便赶紧喊来小儿去给他结账,谁知小儿片刻来到说:“公子,您的帐已经结过了,公子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蓝若吐口气也不为难小斯,到柜台问掌柜的,何人给他结账的,那掌柜道:“公子您在雅座正在点菜,就有小斯来给您结账了,说是翼王府的,以后您来了只管记账就行。”
蓝若也没心情吃了,难不成这长安城他就没有一处清凉地,瞬间没心情也在他处闲逛,有一种草木皆兵的感觉了,难不成这整个长安到处都有翼王的侍卫盯着他?当真是不让他离开这长安城,想到此他抬头看看,让掌柜给他带了两包花生米就走了。
眼看就要道长安城门口了,蓝若冷冷的看着城门,四下张望不见有什么异动,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走了十几丈回头看看,人来人往中并没有人人可疑的感觉。蓝若一口气走出二三里,离城门远了人也渐渐稀少了,抬头看道路两边,突然觉得身后的一个男子好像在城里见过,蓝若突然靠近那男子。
那男子并不退让,拱手到:“公子还是跟在下回洛阳,李总管交代过,出城十里便让在下不用客气”,蓝若心里一阵抽搐,裴让也知道吗?这是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裴让在哪里?
这男子甚至他后面看不见的侍卫,多少人都不可怕,只是蓝若不想妄动杀机,偷偷离开也是小事一件,只是他觉得很委屈,如果伤了人就没有退路了,即便日后见了裴让,也会有嫌隙,蓝若无奈的点点头原路返回。
在桃苑一整个下午晚上,他都没有出去也没有吃东西,想不清楚这两个多月来,为何那翼王处处行事乖张,不知道的还以为翼王喜欢他,抚摸着胳膊上的疤痕,两个月了,这疤痕慢慢的脱掉,留下的却是狰狞的一道痕迹,足足有十寸长,那把剑锋利,若不是他有内力,怕是轻轻一带都会断了他的手臂,只是那楚风当初为何没有杀机,只用了五成力道呢?
次日清晨,蓝若从后院的一处墙院跳出去,想着今日大概不会有人付账了吧,看路边有特色吃吃也不错,两日之内,长安城都知道有位公子,就是和大将军一起看选花魁的那个公子,乃是翼王的座上客,有翼王的侍卫随行。蓝若静静的听着说书先生摆八卦,短短两天不到,他也就去了几个酒楼,街上溜达而已,谁会关注他呢?
蓝若悄悄的离开书社,说书人还在摆着个人新奇事,大刀皇后的午膳是那个婢女端上那个盘子,小到东家丢了牛,西家吵了架,只是说他是翼王的座上客,这就有点奇怪了,是谁告诉说书先生的呢?谁又在一两日之内就发现了这个事情?蓝若心头涌上了一丝不安,他如此招摇过市,这就是翼王的目的,那这是为什么呢?
裴让回到长安并未回崇文苑,也未去翼王府,而是去了长安街一处不太繁华的永兴坊的宅院。李炎看完状子,裴让道:“官道上拦截翼王马车,这种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坊间,因此翼王要主动行动”,随后吩咐他带着状子去找刑部尚书,得到刑部批准才能有权调查此案。
蓝若在一处赌坊弄了身小斯的衣服,脸上涂了点碳灰,穿梭在人群中,一晚上瞅着来来往往的人,输得多赢的少,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呢?他瞄着东家的手法,这偷梁换柱可谓绝妙之极,快中之快,暗器讲究的就是手法快,江湖人无论是刀剑还是暗器,都是十年苦练不见能悟出个理来,而这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显然是悟出这个理了,可惜了一杆吃瓜群众。
就在蓝若嗑着瓜子瞄着来往的人群时,有一个男子输得精光,拿不出钱来,这地方赌徒不一定是赌钱,卖儿卖女买自己身上的肉,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蓝若一下午就看见三四个买儿女的,天下有这样的父母,是儿女的命吗?
快到宵禁时间时蓝若离开赌坊,出来时才看见这是长兴赌坊,看来明天还可以在这里玩玩么。离开长兴赌坊他换上夜行衣,是时候探探翼王府的牛鬼蛇神了。夜深人静时,前院正厅中李炎独自徘徊,蓝若看向其他地方,闪烁的星光下,晃动在地面的叶子影子漂浮不定,却也有一大片黑暗之影,蓝若身轻影直,他懂得依靠在粗壮的树枝上,才不会在地面留下一片暗影。
无惧寒风疾苦,却怕清冷月影中伤人语,蓝若怕,怕听见不想听的,怕看见不想看的,但是他看见了裴让正坐在大厅,他在长安,这流言四起的风声,他也知道了却不曾见自己,看来翼王这是要摆一颗棋子,而自己就是他抛出去的棋子。蓝若此刻心情低落极了,我他可以进去质问的,也可以一走了之,可他看着裴让孤单的身影,他不想离去,世界这么大,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呢?世界这么大,有谁是他的亲人呢?
明明晴朗的天空,却飘起了雪花,蓝若目不转睛的盯着大厅,看着他们在讨论是,看着李炎吩咐侍卫去搜寻自己,看着裴让一杯又一杯的喝茶不语,似乎有阵阵清香夹杂在这纷纷飘落的雨里,好像还有点咸咸的味道,他知道该走了,不然一夜飘雪,这里会留下一个人影。最后再看一眼大厅里迟迟不睡的裴让,蓝若轻身离开前院。
护城河边的河水,有丝丝冰块也有层层积雪,蓝若就在河边坐了一夜。天亮时不知道是冷的面无表情,还是病入膏肓没有知觉了,之间像一个雪人一样一动不动,有路过之人好奇的还看看那雪人,总有好事着好奇心作祟,用一根树枝动一下那个雪人,谁知竟然跌倒了。
有人报官说河边死人了,官兵赶来抬走,在进入京兆府时李炎正往出走,他正是为找蓝若而来,希望霍青能袋官兵搜寻,人肯定在长安城中,偷走了翼王府中的一件宝物,岂能不报官,霍青亲自送他离开,手下禀报河边发现尸体,霍青看也没看让送到后院停尸。
久久没有动静,蓝若初冬扣板,推开棺材看出去,一排排棺材,这就是停尸房呀,他被人抬着晃动中手脚慢慢的不僵硬了,一种即将死去的感觉拉回了他的意识。
冰冷的夜,冰冷的泪,或许只有这个棺材还挺暖和的,只是他不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世在冰冷他也不留言阎王,这阎王爷若不起他这个煞星,阎王见了他,也不一定能看清他的刀,就送他去见孟婆。
说也容易蓝若走在这刑部内院中,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爷他已知想看看刑部,想看看这世上谁人是他的亲人,水人又是他的仇人,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看淡了人情冷暖,不如随心而欲,人生若晨露,来去不可当,活在当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