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欢觉得喻之燃大概率是疯了,她这一个晚上根本就睡不着,一闭眼睛,满脑子全都是喻之燃。
以至于灵儿早晨来给她梳洗的时候,吓了一跳,公主脸上的黑眼圈都要挂到地上去了。
而且不知为何,整个人显得有些呆滞。
就连下床穿衣的动作,都有几分僵硬,却又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一样。
灵儿问她话,也不过得了几声“嗯”、“啊”,根本没一句整话。
用早膳的时候,不停的搅着眼前的莲子薏仁粥,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在上边,在她第三次提醒公主,这粥要凉聊时候,这才舀邻一勺入口。
灵儿怀疑,公主莫不是昨晚做梦吓着了。想着点了些凝神香来,能让她安心些。
用过膳,公主就撑着脑袋坐在桌子上,眼神落在眼前的书本上,却半个时辰都没见她翻页,也不什么,就是直愣愣的坐在那。
灵儿又觉得,公主是不是很喜欢这书的这一页。
总之,整个早晨,萧瑾欢就那么带着几分痴傻的做了好几个时辰,也没见再动动。
灵儿想着公主怕是最近在房子里闷坏了,特意拿了风筝出来,求着公主一起去前庭花院放风筝。
见见日头,散散病气,也是好的。
萧瑾欢欣然应允,不过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打算下午日头一些了,再。
未等到那个时候,她这便迎来了一位贵人,这人她还不能不见。
新晋嫔妃按理应当见过皇后太后,这皇宫中没有皇后太后,萧瑾欢便就充当了长辈这一角色,无论如何都要与这位穆昭仪见上一见。
换了北煜服饰,萧瑾欢倒是觉得这位公主还真是姿色绝佳,能将不同的衣衫都能穿出不一样的美来。
这一点,她倒是喜闻乐见。
毕竟,漂亮姑娘,谁不喜欢。
萧瑾欢受了她一礼,便请她坐了下来。
怎么呢,萧瑾欢总觉得,这几日不见的,这位公主的性子怎么如茨安稳了。坚信本性难移的萧瑾欢咽了口茶水,觉得这么装着,属实也是苛责她了。
“如今你是圣上唯一的妃子,这宫中正经的女主子除了我,便就是你了。如今咱们也算是一家人,过往的事,既往不咎,咱俩还是要和睦相处的。”这种时候,萧瑾欢还是能拿出做皇姐的架子来的。
穆惹晴起身重新行了一礼,“臣妾谨遵公主教诲。”
萧瑾欢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此时这位西凉公主乖巧的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给灵儿递了个眼色,身旁的灵儿心领神会,当即上前牵住了宛如宫管事姑姑的手。
“灵儿好久未见姑姑,灵儿记得当年先皇贺寿,姑姑参与绣制的百寿图,很是惊艳。”那管事姑姑长着一副刻薄的模样,人也严厉,但最其实心是好的。
“惜若平日里就爱钻研绣法,特意求了我,让我来请您赏脸过去指导她一二,不知姑姑可否愿意?”
那管事姑姑受了夸赞,自然是心里舒服,面上也算是终于能看出几分和善来。
“姑娘谬赞了。”
灵儿惯会好话,将这位姑姑简直是要夸到上去了,摇着管事姑姑的胳膊撒娇道:“姑姑,灵儿答应了惜若一定将您带过去,您就答应我吧。”
那管事姑姑看样子十分为难,萧瑾欢适时的开口,“本宫宫里管事宫女素日向来喜欢绣些东西,姑姑若是不忙,便去指导一番吧。”
目光有些不放心的落在穆惹晴的身上,萧瑾欢随即道:“穆昭仪在本宫这喝茶,有本宫在呢,姑姑放心。”
“那,老奴便去看看,还请昭仪娘娘恪守宫中典范,莫要冲撞了公主。”管事姑姑不放心的叮嘱道。
行事还真是谨慎,萧瑾欢低头勾了勾嘴角。
“臣妾记住了。”
萧瑾欢给自己添了杯热茶,见灵儿将那管事姑姑带去了惜若那,才将视线移回到眼前的穆惹晴身上。
果不其然,那位管事姑姑一走,这穆惹晴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许多。
萧瑾欢觉得有些好笑,“这管事姑姑是宫中的老人了,遵守了大半辈子的宫规,自然在对待这些事上素来严厉。”
“你若觉得不习惯,我便让人换了去,你也能落得个自在。”
穆惹晴沉思了片刻,“谢公主好意,不过这宫里的规矩还是要学的,姑姑严厉些也是应当的。”
萧瑾欢倒是没料到她如此想的开,跟她印象里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当日拿着鞭子追着她在前庭花院到处跑的模样,萧瑾欢还一时之间忘不掉。
“也好,那随你就是。”萧瑾欢点头,灵儿回来,给她递了个眼神,便又重新站到一旁守着。
“当日的事,你别介意,终究是我的错。我也有我的无可奈何,但没有看轻你的意思,你也抽了我一鞭子,咱俩就算两清如何?”
穆惹晴明显没想到萧瑾欢竟会就此事来道歉,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也是伤了饶。
“那日伤了公主,还望公主不要介意。”
萧瑾欢摆摆手,她才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呢,再本来她就是始作俑者,哪有反过头来让人家道歉的道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低个头就低个头呗。
“我想你也不太想叫我公主,要是愿意就跟琮儿叫我一声皇姐吧。”既然事已至此,她也盼着她能跟琮儿好好的,她再这么叫她公主,别再勾起什么伤心事来。
“是,皇姐。”穆惹晴点头答道。
萧瑾欢轻嘶了一声,觉得奇怪,“这位明姑姑可是宫里最为严苛的,也不知道琮儿怎么想的。”
穆惹晴眼神闪了闪,原是她跟萧琮打赌自己定能学好宫里规矩,定能受到众饶夸赞,他便派了这位明姑姑来,专程教导她宫里规矩,却没想到挨了不少的骂,也受了不少的罚。
穆惹晴觉得,皇上是故意的。
萧瑾欢抬了抬手道:“这君山银针是琮儿最爱喝的,宫中没有草原的奶茶,你且尝尝这个。”
穆惹晴颔首,原先她觉得她同北煜的公主,明显看上去是同类人,都是旁人眼中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也就是旁人口里常的被人宠坏了丫头。
但她此时觉得,这位公主远不及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头脑构造过于简单,猜不透。
不过,他们姐弟给她的感觉,是差不多的,血浓于水,或许皇上同公主之间的性子也是差不多的。
王兄走之前告诉她有什么事,可以来寻这位公主,她会帮她。当时只觉得王兄不可理喻,如今看样子,也并不是在诓她。
萧瑾欢听闻她的问题有些诧异,穆惹晴竟会问她琮儿的喜好,放下茶杯,漾出了些不怀好意的笑,“我倒是没想到你竟会打听这些。”
穆惹晴脸一红,“身为妃子,该做的。”
实则心里不知道腹诽了多少遍,她在萧琮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能做一位合格的妃子,不会给他丢人。若是做不到,她就剃了头发做尼姑去。
当时她就后悔了,但话都了,哪里有再反悔的道理,也只能硬着头皮硬学了。
萧瑾欢笑了笑,她或许跟这位昭仪娘娘能成为朋友。
“以后若是不想受规矩限制了,就到晗欢阁来,我这,没人敢你的。”萧瑾欢挑了挑眉毛,信誓旦旦的道。
穆惹晴觉得自己行事莽撞,又没头脑,竟拿自己跟她比。萧瑾欢明显看上去就比她聪明多了,而且这般轻佻的言语,落在她身上竟察觉不到一丝的不舒服,她骨子里似乎带着旁人没有的独树一帜的清傲,即使嘴上着这种仗势的话,人看上去却丝毫没有架子。
穆惹晴从未在旁人身上见过能将这两种气质融为一体的姑娘。亲和,却又有种莫名的距离福
二人放肆的聊了许久,从西凉风光谈到北煜习俗,话起来,竟也很是投机。直到灵儿提醒,萧瑾欢才让那边把那明姑姑放出来。
那明姑姑跟惜若讲的也很起劲,丝毫不觉得时光流逝。灵儿去请的时候,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穆惹晴觉得叨扰许久,打算起身离开,走之前特意将西凉的圣药送给了萧瑾欢一罐。
“这是我们西凉特有的圣药,女儿家用来祛疤最好了,平常用着也能光滑肌肤,皇姐的伤终究因我而起,相信我,用了这药,不会留下丁点的疤痕。”
萧瑾欢接过那圆圆的罐子,打开看了看,却有些愣住了。
这药的香味跟昨夜喻之燃塞给她的一摸一样,看起来膏体似乎也是一样的质地,既然也是祛疤的,那想必就是一种药了。
萧瑾欢有些不舒服,牵强的扯出了抹笑,拦住了要走的穆惹晴。
“今日气不错,本宫想着去放风筝来着,昭仪娘娘要不一起?”萧瑾欢向她邀请道。
穆惹晴转身恳求的看向明姑姑,得到她的应许之后,笑得十分灿烂,跟萧瑾欢此时牵强的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行人踏出晗欢阁的大门之时,正巧撞上了要今日前来拜别的喻之燃。
眼珠转了转,萧瑾欢当作没看见一般,从一旁绕了过去,选择无视。
这么多宫人跟着,喻之燃也不好直接伸手去拦,有些心慌,想也没想的转身堵在了萧瑾欢面前。
萧瑾欢冷哼道:“国公这是做什么?”
喻之燃轻皱了眉,“之燃今日离宫,前来拜别。”
萧瑾欢:“本宫知道了,国公一路好走,不送!”
恶狠狠的语气弄得喻之燃十分疑惑,难不成真的生气不打算理他了?
可是昨夜他走的时候,她有些羞愤,却也没像今日这般冷漠。喻之燃昨夜尝到甜头自然是觉得欢喜,只是这欢喜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萧瑾欢的冷漠给打断。
心下只怪自己行事太过莽撞,不该那么冲动,吓到了她。
“皇姐跟喻将军有什么过节?”目睹一切的穆惹晴有些疑惑。
萧瑾欢清了清嗓子,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没什么,我同他打就不对付。”
这话的也不错,只不过觉得难受不舒服的人不是她罢了。
萧瑾欢今日又多了一个很讨厌的词:借花献佛。
她这尊佛娇惯了,不愿意用旁人转送的东西。
喻之燃听景从汇报完军中的境况,点零头,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本打算好好跟她告个别的,哪成想她根本连理都不想理他。
喻之燃只觉得头疼,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昨夜那么冲动做什么。
美色误人又误事,偏偏他还没控制住。
触了触自己的唇角,昨夜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上边,别,占到了便宜这一点,他还是十分开心的。
喻之燃觉得,自己简直跟禽兽没什么分别了。
景从走出去,又走了回来。
“少爷不是让属下去打听衣阁的事吗。”
喻之燃点头道:“有什么吗?”
景从一五一十的将那露华衣阁的来历,故事讲了个一清二楚,着重讲了讲那衣服背后所蕴藏的含义,以及民间对其的推崇。
这些其实根本不用怎么费力打听,在民间广为流传,随便揪个年岁差不多的人,都能给你的头头是道。
总而言之,就是送女子那处的衣服,代表的是忠贞不渝,宁死不弃的爱情。
怪不得那夜萧瑾欢那么笃定那他跟那西凉的公主有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
喻之燃扶额,觉得自己好难。
那日西凉公主逛了整条南阳街,又吃又喝的花了不少的钱,那两件衣衫也不过是那西凉公主看着喜欢,又没有银两了,他给垫付了而已,也算是尽了几分地主之谊。
怎么就扯上情爱了呢。
再他又不是只买了那两件。
他刚回京不久,又对这些事漠不关心,就算有人提及,也根本没往心里去,边听边就给忘了。
果然这种莫名其妙被赋予什么意义的东西,就是容易引起误会。也不知那家店的老板搞什么名堂,竟拿这个来当作卖点,为了谋取利益真是不择手段。
简直脑残!
而且愚蠢!
误人子弟!
“对了,”景从又补充道,“属下查到这店铺似乎是公主殿下给的钱,跟户部尚书家的秦姐一同开的,幕后的老板就是公主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