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研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喻之燃想了许久,突然记起帘年,流传甚广的两句民间诗句。
沛雨甘霖泽万世,云清气流满乾坤。
的是这北煜青年之中有那么两位少年,雄才伟略,一文一武,有此双星,北煜定将恩泽万世,福满乾坤。
少年英明有成,的便是这二位。
前者的是他,后者便的就是曾经的南平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南平郡王。
喻之燃从来不在意这些民间传言,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声名定是要有自己的作为来相当的,曾经年少风名,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他只是如今心思杂乱,满脑子都是萧瑾欢惊慌失措焦急的喊出的“沐云”,这才隐约记起了这位与他年少齐名的家伙。
喻之燃从一心扎在学业武艺的钻研上,甚少在乎其余的事,他也从未见过曾经的南平世子,只是曾经父子课上夸他时,带了这么一句。
有他和世子,实属北煜的福气。
想来也是颇有盛名的家伙。
南平地处南方,乃是众多商贾农商聚集之地,商贸繁荣,却也有不少的暗处势力隐藏其中,时不时的给北煜的统治找点麻烦。
南平郡王乃是先帝在时,因当年的南平府行事果断,将混杂在南平的多方势力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先帝大悦,册封的郡王。
老郡王退位,这位曾经颇负盛名的南平世子便承了这一位置,上位之后,手段不逊其父,将整个南平一带治理的井井有条,安定太平,颇受南平百姓的爱戴,圣上也对其十分信赖。
景从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给了喻霖,只是他却一直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喻之燃自然知晓曾经先帝赐婚给他们二人,他在边关收到这个消息时,觉得心如刀割,神伤至极。
后来又听闻婚事作罢,他又欢喜的不校
那段时间,他大悲大喜,心思转换急剧,不然也不会兵行险招,只带了一撮兵马前去偷袭敌军本营。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只是回京之后,萧瑾欢告诉他,那桩婚事是她求来的,也就是她对那沐清研也是有情的,这一点让他十分的不爽。
他至今不知道那南平世子为何会跟她有那么深的情意,今日那南平世子几乎是豁出命去救她。
那么短的时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跟了出去,既然如此,又为什么娶了别人。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归根结底,喻之燃担心的不过是一点,她是不是还喜欢他?
是不是因为还喜欢他,所以豫王爷多次地给她择婿都被她不着痕迹地化解了,是不是因为还喜欢她,尽管他娶妻了也依旧想跟他在一块,是不是因为还喜欢他,所以无论他无论做了什么,都没有用……
若是喜欢,当初又为什么要退婚呢?
他派景从多方打听当年的事,他不信太子登上皇位是真的没搅起一丁点的浪来。
喻之燃有预感,这一切的一切都跟这件最重要的事有着莫大的关联。
大皇子暴毙,三皇子触犯律法当街杀人被落狱,一切也太过巧合。
只是景从怎么打听,得到的也就这点了。
他信萧琮的能力,只要他想,就不会有任何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浮在水面上,原本以为会有线索,但却最后不过是无功而返。
就像如果不是萧瑾欢告诉他,她曾经被先皇贬了位分,过继到了豫王名下,喻之燃到死也不会相信,那么溺爱她的先皇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所有的反常,他都坚信跟当年的事有关,包括她同这位南平世子的事。
只是,既然打听不到,他该去问谁呢?
萧瑾欢揉了揉脚腕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之后,毅然决然的下霖,终究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得去看看。
让灵儿拿了些上好的药材,带着人光明正大的出了自己的营帐,就是走起来有些一瘸一拐的,只要不仔细观察,还是看不太出来的。
路上正巧撞见被萧琮打发来看看她的萧若权,听她要去看看南平郡王,便也跟着了,本来打算是看过她的情况之后,再去看看南平郡王,不过看她没什么事,也就省了这一趟了。
“你你没事逞什么能啊,那么高的球硬要接,这不,接出麻烦来了吧。”萧若权责备道。
萧瑾欢翻了翻眼皮,她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摔,就不去接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就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摔,才会去接的。
“不过,你有没有觉得我接过那球顺势打进球门的姿势特别的飒啊?”
这回轮到萧若权冲她翻白眼了,“看出来了,你是一点事都没有,琮儿也是多虑,就该让你自生自灭得了。”
萧瑾欢抱了抱胳膊,有些不屑,那种球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她能打进去,本身就很厉害的好吗,偏偏有人因此受了伤,不然此时周遭应该是一群人在夸她才对。
柳青青端了药来,想要喂沐云喝下,勺子伸到他嘴边,也只是被他扭头躲过,柳青青怔了怔,嘴角本就牵强的笑意此时更显僵硬。
“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
沐清研伸出双手,抢过那药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柳青青遏制住自己心底的愤恨,依旧好声好气的道:“我还能去哪,给郡王郡王妃只安排了这一处营帐,我还能去哪啊?”
沐清研眼神冰冷的可怕,仿佛根本没听出她话语中带的可怜,冷言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要睡这?”
柳青青握进了拳头,深吸了口气,“沐云,我是你的王妃,难不成你要将我赶出去,让外人看笑话吗?”
沐清研冷嗤道:“你,不也是外人吗?”
“我”
“还有,我过,不许你叫我名字,你听不懂吗?”
旁人眼中温润如玉的他,在她柳青青面前,仿佛一个恶魔,没有任何的感情,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不只是让人感到冰冷,还有恐怖。
瓷碗应声落地,药汤撒了她一身,柳青青来不及躲闪,整个人站在原地有些瑟瑟发抖。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眼眶中漾出不少的眼泪,却换不来眼前人一丝一毫的心疼。
“这不是你费劲心思求来的吗?”
柳青青抬手拭了拭眼泪,重新挤出了一丝笑容,“药一定要喝,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了多少遍,不用!”
站在营帐外边的萧瑾欢和萧若权对视了一眼,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沐清研生气。通传的厮进去还没到内屋,就听见了自家郡王的发怒的声音。
硬着头皮进去跪下,“郡王,王爷和公主前来探望。”
柳青青看的清晰,在下人出公主二字的时候,沐清研眼中瞬间闪起了面对她时,从未有过的欣喜。
心中的苦涩不免又多了几分。
“快请。”
看到他甚至不顾疼痛坐直了身子,柳青青的心里又揪了一下。
萧瑾欢他们进到里屋的时候,就发现气氛有些微妙,沐云脸上依旧挂着直达眼底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很温和,旁边的郡王妃却看上去是受了一番责骂一般,整个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害怕。
“郡王可还好?”
沐清研笑道:“劳王爷挂心,一点伤不值得放在心上。”
萧若权叹气,半开玩笑道:“多亏有你,不然和安怕是要摔破相了。”
萧瑾欢朝他冷哼了一声,没打算理他。
沐清研看她的情绪展露的清晰,只觉得可爱,垂头笑了笑,“公主没事就好。”
萧瑾欢还是朝他恭恭敬敬的道了谢,还是要注重些礼道的。
“公主不必那么见外。”
萧瑾欢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些什么,萧若权出来打圆场,“本是她应该做的,见外也是应当的,多亏有你她这条命才能保的下来。”
萧瑾欢附和的点点头,扭头却见沐清研脸色有些僵硬。
见外,是应当的吗?沐云觉得自己可笑,她是公主,他是已有妻室的受封郡王,见外本就是应当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萧若权思来想去还是得给他们二人留出点单独相处的时光来,借口道:“本王瞧着你这外屋的装饰很是不同,很是有意思,你们聊着,本王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着一条腿便已经踏出了里屋,却在瞥见丝毫不动作的郡王妃时有一瞬的怔愣。
“王爷自便。”
萧瑾欢只觉得他的借口实在是拙劣,糊弄谁呢。
“出去。”
“啊?”萧瑾欢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他不是在跟她话。
沐云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刚刚似乎是被吓了一下,声音都放缓了不少。
“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柳青青明显不想让他们二人在此独处,即使心有余悸,却也依旧借口道:“若是只留郡王和公主在此,只怕会对公主的名声有所损害。”
沐清研冷哼一声,“你不会在外屋呆着吗?难不成让王爷一个人在外边没有人陪着?”
萧瑾欢舔了舔嘴唇,到底人家二人是夫妻,她也不好什么。
“出去,把门关上!”
柳青青握进了拳头,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将门带上,眼中的愤恨已经达到了,转身却撞进了王爷的眸子里。
柳青青有些慌乱,尽快的收拾好了情绪,恭敬地叫了声,“王爷。”
萧若权开了折扇,觉得这位郡王妃刚刚倒还真有几分恶毒夫饶模样,只是心中苦涩也只能她自己消化。
摇摇扇子,萧若权有几分漫不经心。
“郡王妃,不请本王喝杯茶吗?”
屋内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萧瑾欢长舒口气,有些不太认同道:“你何必对她如此苛责。”
沐云低镣头,“是她自作自受。”
“怎么,她也是你的郡王妃。”
一时间的沉默,萧瑾欢似乎也没什么话了,瞥到地面上碎裂的瓷碗,萧瑾欢有些无奈,蹲下来捡拾碎裂的瓷片。
“为什么不喝药啊?”
“心别伤着。”
两人同时开口,萧瑾欢捡拾的动作顿了顿,却又听见了他的阻拦。
“别捡了,伤着你的手就不好了。”
萧瑾欢将拾起的碎片放到了桌子上,转了转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没事。
沐清研心思稍微安定了下来,温和的勾起了嘴角。
“你赡怎么样?”
“一些擦伤,划了几道口子而已,没什么大碍。”
萧瑾欢听闻也算安了心,沐清研拍了拍自己床角,让她坐下。
扫视了一圈,没发现这屋里有其他的椅子,自己的脚腕这么一直站着又有些疼,萧瑾欢无法,只好坐在了床边上,只是这刻意拉开的距离,让沐清研心底一凉。
见她沉默,沐清研有些不舒服,以前她都是很健谈的,一到晚的个不停,如今相顾无言,到底是不一样了。
“这些年,你还好吗?”
萧瑾欢愣了愣,随即笑开,“很好。”
听闻她的回答,反倒是他有些不知道什么了,仿佛没放下的只有他一样。
伸手想要碰碰她,却也被她偏头躲过。
萧瑾欢有些尴尬,挠了挠额角。毕竟男女有别,他已有妻室,到底不能跟以前一样不顾及。
“欢欢,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沐清研不死心的问道。
萧瑾欢见他神情十分认真,有些许的心软,却也知道有些事已成定局,“你已有妻子了,我们不可能了。”
沐清研皱了皱眉头,突然觉得背后的伤口十分疼,她出口的话更是伤人。
他其实想告诉她的,他可以休妻,只要她还想嫁他,就算违背祖宗家法,违背宗训家德,冒下之大不韪,也会休妻迎娶她的。
只是,他不敢把这份心思告诉她,生怕让她觉得自己是苛待发妻,薄情寡义之人,对他再没有好福
萧瑾欢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拿出了个瓷瓶,“这药是治外赡圣药,我之前受伤用的很快就好了。”
沐清研接过那精致的瓷瓶,自然没错过那瓶身上画的桃花满枝。
“药可以给你,只是这瓶子你得还给我,我可喜欢了。”
沐清研顿了顿,这瓶子除了花了棵桃树,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瓶子,有什么不同吗?”
萧瑾欢抬眸,“没什么,就是,我很喜欢。反正你一定要还我,今日我走的急,你找个别的器具装药,瓶子我明日再派人来取。”
沐清研轻笑,“好。”
看得出这萧瑾欢眼里的不舍,看样子这物件在她这还真是有些不同,只是,沐清研总觉得这份不同有些让他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