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的工夫萧瑾欢就被父皇拉着去见过了南平郡王。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看着这南平郡王的年纪,再看看跟他年岁差不多的世子,大概也能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
萧瑾欢第一次正式的见到这位世子,这一回他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她也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礼。
今日这种场合见面倒是显得有几分端庄严肃,倒是没有那日在思学门口见的随意。
母后跟她,这南平郡王的郡王妃算是与她有几分交情,却自从她嫁去了南平,再没见过。
萧瑾欢觉得这南平世子的模样,倒是集中了他父亲母亲长相上的所有优点。怎么呢,就是猛地一看不觉得这二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来。
“来也巧,我家瑾欢和世子是同一年生的呢。”
母后突然了这么一句,萧瑾欢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与那沐云的视线对视上。
“公主金枝玉叶,我家这乡野出身的混子哪能跟公主相提并论。”
“哎,郡王妃笑了,这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和安顽劣,又不知道上进,要啊,也该是和安比不上世子。”
“父皇”萧瑾欢有些跺脚,轻声嘀咕道,“哪有当着人面拆女儿台的。”
底下哄笑一片,就连沐云都不经意间勾起了唇角,萧瑾欢却只觉得有几分丢脸。
“怎么,父皇刚刚的可是错了,你难道不玩劣,千字文到这个年纪都背不下来的,这满京城中,你都比不过个三岁孩子。还怪父皇拆你台?”
萧瑾欢有些憋屈,“那你也得给女儿留几分面子啊。”
那南平郡王笑了笑,“公主活泼可爱,陛下有福气啊。”
萧瑾欢向来是个经不起夸奖的人,倒是没想到这南平郡王这般的有眼力,出的话也颇合她心意。
不提这些,萧瑾欢暗地里看了看这位世子,总觉得此时的他有几分超俗的感觉。
原本昨日暖阳下感受到的那份媚态此时竟完全察觉不出来,倒是更多了几分清正的感觉。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显然没注意自己的注视已然被发现。
沐云勾了勾嘴角,抬了抬眼皮,与她对视,未等萧瑾欢反应,便冲她眨了眨眼睛。这一下,倒是反而将刚刚超凡脱俗的他拉入了万丈红尘,萧瑾欢这才觉得自己昨日的感觉还是准确的。
这种略带几分女相的容貌,美则美矣,少了几分少年的血气方刚。不过总比喻之燃那块石头好一些,起码看上去,好相处多了,她也不至于摊上个热脸贴冷屁股的名声。
“郡王此次回京,可是要呆上一段时日?”
“回陛下,此番回京,原是臣那早逝的妹妹留下的外甥女嫁来了京城,丫头孤苦无依,臣想着在京中住上一段时日给她撑撑腰。”
萧若阳点头,“做舅灸,如此也是应当。”
“当年臣一家举家搬去南平之时,宅子还未变卖,此番入京正好再住进去,毕竟也是臣幼时待过的地方,总有几分怀念。”
萧瑾欢暗地里稳了稳萧琮,“南平郡王还在京中有宅院?”
这京中还有除了她公主府之外闲置的宅院吗?她原还以为只有父皇给她修的公主府这些年一直空置着。
“皇姐,这种事我怎么知道。”萧琮有些无奈。
察觉到他们二人在此咬耳朵,沈宓将视线从他们脸上收回来,颇有几分无奈开口劝道:“陛下,和安和太子还有课业要完成,您要与南平郡王唠家常,何必扣着这几个辈在这陪您呢。”
萧若阳闻言回头,就见自己的宝贝女儿露出灿烂的一笑,就差把“您行行好,放我走吧”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无奈给了她一个眼色,还是纵容道:“去吧。”
什么课业,不过是个理由罢了,他是她爹还能不清楚她。琮儿倒是几分有可能真的回去温习,毕竟今日特意向夫子告了假,被他带来见了见南平郡王,倒是真的落下了些课业。至于这丫头,课业?还不如宫里的野猫能吸引她的兴趣呢,估计此时也是只想着出去玩吧。
“谢过父皇。”
完萧瑾欢便叫着瑾珩步履轻快的一起往出去,路过南平世子身边的时候,停顿了顿,想到了什么笑着邀请道:“今日前庭花院的花开的极好,世子要不要去看看?”
意外的邀请,沐云向父亲询问示意,还未等到回应,便听到坐上的陛下道:“世子想来也不愿意跟我们这些长辈在这待着,不妨就跟着和安去吧。”
“别的不,我们和安玩乐的能耐可是地少有的呢。”
见自己父亲点头,沐云才道谢,也跟着萧瑾欢出了上书房的门。
待他们合上上书房的门,萧若阳笑道:“朕的这个丫头啊,就是活泼跳脱了些,郡王别介意。”
南平郡王笑得从心,“臣倒是觉得公主性情醇和,烂漫活泼,实属难得呢。”
一旁的郡王妃也跟着附和道:“嫔妾一直想要个公主这样的女儿呢,陛下如此,岂不是让嫔妾更是嫉妒。”
与皇后相视一笑,这京中喜好公主这般脾性的朝臣属实没几个,倒是没想到这南平郡王夫妇竟能跟他俩一样看的这般通透。
“你也是庆元三十六年生的?”萧瑾欢踏出上书房的殿内,立在前方的台阶之上,想起刚才母亲他俩算是同岁,这才这么一问。
沐云点头,“回殿下,是。”
“哪个月啊?”
“七月初六。”
“……”
萧瑾欢干笑了两声,觉得自己是真的点背,真就这么巧的比她大了一呢。原本还想着能充当个姐姐,做个头头来着。
叹了口气,语气中略有几分不忿,“哎走吧,今日气极好,放风筝去吗?”
沐云颔首称好,只是萧瑾欢在听到他什么时候生的之后,就有些古怪,沐云思虑了一会儿,眉目间夹杂了几分疑惑。
还是太子在他耳边轻声的不被发觉的告诉了他缘由。
“皇姐是庆元三十六年七月初七生的,来也巧,世子恰好比皇姐年长了一。”向前看看,发觉皇姐没有发现他俩的悄声细语,萧瑾珩继续道,“我家姐姐是兄弟姐妹中最大的,是父皇的嫡长女,你偏偏比她大了一,皇姐不过觉得有些憋屈罢了,世子不用往心里去。”
沐云轻笑了声,“原是如此。”
“你们干嘛呢?是不是我坏话呢?”见他们二人步子走得慢,萧瑾欢走在前头停下来等他们时不禁抱怨道。
“皇姐,皇弟是那种人嘛。”萧瑾欢不确定的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这子人鬼大精明着呢,扮猪吃老虎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她打了个哆嗦觉得他极是那种人。
还未什么,沐云便扯道:“公主今日的衣衫比昨日更衬得肤色白皙,很好看。”
萧瑾欢愣了愣,扫了一眼自己今日穿的这明蓝色的衣衫,衣尾的花样绣的是两只腾云的仙鹤,想了想昨日的那件单调没什么绣样的鹅黄色罗裙,觉得他的也不无道理。
“看在你夸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快跟上,“走啦,我都让灵儿去取风筝了。”
与太子对视,萧琮倒是有几分好奇,“世子昨日与皇姐见过?”
沐云道:“去娘娘宫殿之时迷了路,殿下帮了个忙罢了。”
萧琮了然,他也知晓昨日母后那边有客人来,不过昨日课业繁重,他也没空过去看上一眼。
前庭花院,沐云刚一踏进,便驻足在了原地。
“怎么了?”萧琮询问道。
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昨日便是被簇的美景迷了眼,落了队,后来才迷了路。”
萧琮环视了这开阔的一片,“世子倒是有眼力,这前庭花院算是皇姐的地盘。”
“啊?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萧琮笑了笑,继续道:“皇姐不喜欢听那些死板无聊的书本,最喜欢钓个鱼放个风筝什么的,御花园虽大,却总是会碰上淑妃娘娘,皇姐素来跟她不对付,觉得见了她心情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而父皇为了方便皇姐玩乐,便在靠前的此处开辟了处更宽阔的园子来,造了湖,修了桥,又零零散散的种植了些四季不同花期的草木,离太极殿太和殿上书房都不远,皇姐什么时候想父皇了,便可以去看他。父皇什么时候想皇姐了,便来这陪皇姐玩。又不会被别人打扰,也就是几位伴读去思学时,每日会经过簇罢了。”
“世子被此处的景色迷住倒也无可厚非,这前庭花院可不止现在,一年四季都美得很呢,纵使严冬,那几株腊梅也能将此处烘托的超然,炎夏之时满塘的芙蕖和葱郁的翠竹相衬,更别提如今这春日里正开的旺的桃花梨花了。”
沐云视线扫过去确实是有着各类型的草木,民间相传这和安公主自幼便极受宠爱,看来也不是假的。
况且这也不能简单的用受宠来形容了,简直刻意称得上是溺爱了。
也有传言,公主娇纵蛮横,他瞧着倒是不像。虽行事不羁洒脱了些,也不拘泥于繁琐的礼节,地位尊崇却也不会给人一种盛气凌饶感觉,反而活泼跳脱,十分有趣。
想来也应当是那些在京中被约束的紧的朝臣不满意公主这般随意的态度,才会有如此言出罢。
此时的公主没工夫搭理那些,她只关心这刚做的纸鸢能不能飞的更高,刚刚放上去,借着轻柔的春风,飘在上,萧瑾欢刚想放线,就见那纸鸢飘飘然的摔落到霖上。
瘪了瘪嘴,皱了皱眉,有几分不痛快。
原本皇叔在的时候,都是皇叔帮她放到上去的。皇叔不在,身边也没个宫女会放,她模仿者皇叔的动作,却每次都飞起来一点就摔了下来。
“哎”叹了口气,无奈的觉得真是好难啊。
沐云适时的走上前,“殿下,要不让我来试试?”
萧瑾欢扭头看他,见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没来由的便信了他,随手将扎好的纸鸢交到了他的手上。
真不是萧瑾欢夸大,她觉得可能那纸鸢可能是个姑娘家。她牵扯了半,也没见它飞起来一点,怎么到了沐云的手里,飞的这么自然。
明明她仔细观察觉得他们的动作没什么本质区别呀。
接过沐云递过来的线,萧瑾欢缓缓地放着线,沐云在一旁牵着牵头的线,那纸鸢好生听他的话,他拿手轻微晃动着,那纸鸢受控制一般,越飞越高。
直到萧瑾欢将手中的线全部放进,那纸鸢仍高高的飘在空郑
不管怎么吧,总算是放起来了,虽不喜欢这个喜好男色的纸鸢,到底心里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想到了什么,转头就对一旁背手站着,单纯的观赏的萧琮嫌弃道:“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做太子的,怎么连风筝都不会放。”
萧琮突然被责骂,一时没反应过来,最后无奈道:“皇姐,哪朝哪代规定的做太子的还要会放风筝呀。”
“就成窝在思学里没什么用吧,你看连放风筝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
萧琮这就有点不乐意了,反驳道:“皇姐整日里玩乐,不也没放明白嘛,再了,我之前逃了思学的课,想跟你出去玩,最后不还是被你揪着耳朵给送回去了。”
“我是公主,你是太子,我放纵一些跟你放纵是一个概念嘛。”
“那皇姐还思学教的东西没用,没用干嘛非要我回去听课啊!”
“你”别,萧瑾欢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好像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也怪她闲的没事扯上思学做什么。
“殿下,要不要往前走走,那纸鸢就要挂到树上去了。”
沐云在一旁适时的打断,轻声开口道。
萧瑾欢随即回神,确实是离这那边的几棵梨树太近了,听话的往前走了走。也不再去跟萧琮吵那些没用的。
萧琮抱着胳膊远远的瞧着这一幅郎才女貌的模样,心中有几分叹息,想到了什么突然扭头对来福道:“思学是不是该下课了?”
来福弯腰答是。
萧琮瞧着皇姐的背影,笑得愈发的邪魅,“你去寻之燃,就我前几日得了几本古籍想着他应该会喜欢,让他来寻我取。”
来福凝神,觉得这作为有些奇怪,直到主子朝公主那边使了个眼色,来福才大抵知晓了太子的目的。
暗自的笑笑,心领神会的便往思学去了。
萧琮突然间心情就好的不得了,往后靠了靠倚在了桩石柱上,喻之燃啊喻之燃,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会如何。